朝麦 ZHAO K1A、 悉 直074 ==========第1页========== P 宝 ==========第2页========== 朝爱 目录 ・小说·… 布告（征文选刊）…史汉富(3) 长龙伏虎记… …陶志豪(16) “铁手”….…林启茵(29) …t 桑弘羊舌战群儒…별(B) 一一《盐铁论》故事新编 ・散文・ 铁道工人之歌…陈继光（51)明天 …卫国珍（72) 诗 千年红（叙事诗） .…戴仁毅（26) 染厂新将 …马开元(65) 在图书馆…虎莫卷(35) 1 ==========第3页========== 一九七四年 第 八 期 。评 论。 喜看战友颂英雄 沪东工人文化宫(56) 文艺评论组 读长篇小说《较量》 西沙的历史画卷…黄彩虹（60) 读浩然同志的中篇小说《西沙儿女—正气篇》 7 他们为什么破口大骂？…范中柳（62) 一斥苏修对长篇小说《征途》的攻击 批 苏修文学批判 请看这“三分钟的乌托邦”王国…生德漂日 霞 (66) 评苏修剧本《普尔热瓦尔斯基之马》 附：苏修剧本《普尔热瓦尔斯基之马》故事梗概…(69) 春 法家诗文选读 试谈曹操的诗歌………冰夫(75)附：曹操《蒿里行》《观沧海》《龟虽寿》 ==========第4页========== 布告 史汉富 么复杂，我真恨不得今天就开进去！” ー 柳文兰理解小邵的心情，她自己的心 人们的心中往往印刻着一些难忘的日 也早飞向中华医院了。她想起解放前，自 子。纺织女工柳文兰，总是把“七·二七” 己和妈妈一起逃荒到上海，露宿在一家教 铭记在心。 会医院的门口，被洋人撵走的情景。那时， 一九六八年，浩浩荡荡的产业大军进 柳文兰捏紧小拳头想：等我长大了，就把你 驻上层建筑的那一天，柳文兰穿着洁白的 的大门砸个稀巴烂！她想起一月革命前夕， 衬衫，套着一件深蓝色的工装裤，在红色的 陪同清花车间洪师傅到中华医院看病的情 工宣队大旗下，带着一支队伍，英姿勒勃地 景，老洪师傅生了癌症，医生们说他是不治 向中华医院挺进。她的步伐矫健一又庄 之症。当厂救护车离开医院大门的时侯， 重；她的目光激动一又深邃；她的肩上没 她望着老洪师傅想：要是早一点解放，我一 有一只纱锭一却象架着一门重炮。柳文 定去当医生，把癌症征服。她又想起几天 兰望了望并肩走着的工宣队连长小邵。小 前，老洪师傅来找她的情景。文化大革命 邵并不小，有三十四五岁了，因为从小进 中，中华医院出了个新医门诊室，把老洪师 厂，十多年来就这么叫下来了。他今天新 傅的病给治好了。可是最近院方却贴出了 理了发，刮过胡子，精神抖擞。但柳文兰看 一张布告，把新医门诊室关了。她学习过 得出，他的心情同样是不平静的。 毛主席关于卫生革命的指示，新医门诊室 三天前，柳文兰和小邵一起到卫生局 用中西医结合的方法治疗癌症，这是符合 开会，听卫生局的同志向进驻各医院的工 毛主席教导的新生事物，他们为什么要砍 宣队负责人介绍情况。当会议宣布休息的 掉呢！当时柳文兰心里真是憋着一股子气： 时候，小邵就迫不及待地把柳文兰叫到了 进了医院，一定要把修正主义的垃圾扫出 平台上，他握着拳头说：“柳师傅，医院里这 去，让毛主席的革命路线扎下根来！ ==========第5页========== 柳文兰扶着平台的栏杆问：“小邵，我 端正， 们进驻医院怎么干呢？” 当高宇正还在满院飞跑的时候，大门 小邵想：是呀，怎么干呢？总不能乱冲 口已是人声鼎沸、锣鼓震天了。高字正虽 乱闯哇。虽然自己花过一些时间浏览了几 已五十开外，体力倒还可以，他又向大门口 本医学书，懂得了一点医学知识，但总不能 快步走去。 代替医生去看门诊，也不能上手术台开刀 “老高，老高！”高宇正一听这破锣一般 呀。小邵说：“我们要狠抓两条路线、两种 的声音，便知道是梅保罗医生了。 思想的斗争，发挥工宣队的政治作用。” 没等高宇正站定，梅保罗医生已经凑 “对。”柳文兰从包里拿出一本《工人阶 近他的耳来说开了：“老高，新医门诊室怎 级必须领导一切》的小册子说，“我们要按 么还没有关掉？！” 毛主席的教导去办。” “哦？不会吧！” 接着，柳文兰便把老洪师傅看病的经 “不会？你去看看吧。” 过，把院方关闭新医门诊室的事告诉了小 高宇正一楞，他的脚步向后挪动几步 邵。他们共同感到，新医门诊室是中华医 那面是新医门诊室。又向前挪动几步：那 院斗争比较激烈的地方，他们商定进医院 面工宣队队伍正在阔步行进。高宇正就这 后要抓一抓新医门诊室的政治思想工作。 么忽前忽后的乱了一阵步子，最后把心 会议又开始了。有一件事柳文兰没有 横，朝新医门诊室走去了。 来得及告诉小邵：一九五七年，反右斗争前 新医门诊室是朱时英医生在文化大革 夕，她去过中华医院。 命初期带头搞起来的，有几个医务人员和她一起合作。当初，高宇正并不反对，一则 二 作为副院长，在群众运动中不能压制群众 中华医院一改往日的宁静，锣鼓声从 的积极性，二则，他觉得针灸、中草药对 清晨起就“咚锵咚锵”地闹起来了，彩旗迎 治疗伤筋、发炎之类的小毛小病总还是有 着晨风在甬道两旁“呼啦呼啦”地飘着。到 些作用嘛。不久，高宇正听说，新医门诊 处是红色的欢迎标语，乳白色的病房大楼 室居然收治疑难杂症和晚期癌症，而且几 上，每一扇玻璃窗都反射着火红的霞光。 乎天天门庭若市，不觉愁眉锁眼，忧心忡 革委会副主任高宇正医生，可以说是 仲。心想：医院里有的是留英赴美的医生， 忙得最欢的人了。一大早，他就和后勤组 他们手中拥有“三大法宝”一一手术、放射、 长一起，在为工宜队安置的宿舍里左顾右 化疗，对癌症仍然谈虎色变，望而生畏。你 望，看看床铺安排得是否妥当，不时用手压 一个毕业才几年的女医生，怎么能用几根 压弹簧床，试试弹簧有无损坏。离开宿舍 针戳酸，几棵草嚼嚼，就把癌治好呢？高宇 关上门时，他还不放心地推拉了几下，生怕 正也听到了一些反映，说什么朱时英是资 门锁不牢。然后，高字正便一个人走马灯 产阶级名利思想作怪等等。看到国外文献 似地从一号病室跑到十二号病室，从外科 报道，对脑症病因的研究名目繁多，不禁望 大楼奔向内科大楼，瞧瞧欢迎标语写了没 洋兴叹了一番。被结合当上了副主任以后， 有，间问重危病人的措施订得如何。每离 也想振作精神，搞点成绩出来，打算选一 开一个病室，他都没有忘记，顺手把站在门 些有条件的项目先搞起来，于是便去找梅 日的，象圆茶盘那么大的“御”字木牌放放 保罗医生商量，不料梅保罗拉长了脸说： ==========第6页========== “你还搞什么规划，人家朱时英不是早解决 打扮的妇女在门口欲进又止。柳文兰赶紧 了吗？”“哎，不必把她放在眼里。”“你不把 迎上去：“大姐，你有事吗？”那妇女走进 她他放在眼里，她可把你放在眼里。当初， 来，神情焦灼地说：“同志，我不知道该不该 我的办公桌上的大字报不就是她贴的吗？” 来烦劳你们。在门口听人说，只要托托你们 高宇正逐渐感到，新医门诊室已经成 工宜队，也许还可以”柳文兰搬来一只 了他开展工作的障碍。文化大革命前，自 椅子，让那妇女坐下。那妇女告诉柳文兰， 己犒专家治院是错误的，但医院里开刀、科 她丈夫生了癌症，大队赤脚医生帮他们打 研总离不开象梅保罗这样一些医生呀， 听到中华医院新医门诊室看这种病，但是 为了调动这些人的一技之长，他决心把新 今天摸到这里，人家告诉她，除了老病人， 医门诊室关掉。但他不能象文化大革命前 新的一律不看了。柳文兰听了，便知道是 那样用行政手段，于是便以各种借口，把新 怎么回事了。她和小邵商量了一下，觉得虽 医门诊室的人员逐一抽走。最后就剩下朱 说工宣队刚进门，不宜立即插手业务工作， 时英“光杆司令”一个，盼着她自己甩手不 但现在出现在眼前的，明明是一场两条医 干。谁知竟有不少人给她撑腰，几个小青 疗卫生路线的斗争！对这场“遭遇战”，不仅 年利用假日，踏着三轮拖车，和她一起去郊 不该回避，相反，从中了解一些情况，说不 区采集草药；病人和家属也帮她生火炉；煎 定还有利于政治思想工作的全面开展。于 草药。高宇正对此也束手无策。有一天， 是，决定现在就去新医门诊室探个虚实。他 梅保罗气急败坏地跑来对高宇正说：“不得 们先按原计划安排了工宣队员的活动： 了，朱时英用针灸把病人搞死了！”虽然了 部分深入病室访病问苦，调查研究，一部分 解下来，那是一个曾经积极抢救无效的晚 作阶级教育和清队的准备工作。然后柳文 期癌症病人，但高宇正感到，新医门诊室迟 兰便对那妇女说：“大姐，我陪你去找医生 早要出事故的。为了对病人负责，作为一 商量一下试试看。” 个干部，应该敢于说话。于是他多次找朱 那妇女的丈夫坐在医院进门的石凳 时英谈话，指出她搞的那一套对瘤症病人 上，身子倚靠在紫藤棚的竹架上。柳文兰 不仅不利，而且是有害的，必须放弃。朱时 扶着他跨上石级，来到新医门诊室。一看， 英经过一再劝说，总算同意了。今天，工宣 气氛果然不一般，门诊室的墙上是一张措 队已经进了医院，她怎么还在那儿看门诊 辞决绝的停办布告，门诊室的门却散开着， 呢？葫芦里究竞装的什么药？ 位穿白大衣的女医生在来回走动，给躺 高宇正怒气冲冲奔向新医门诊室。 在诊疗床上的病人扎针、起针。过道上闹哄哄的拥着一群人。柳文兰先把病人扶到一 三 只墨绿色的长藤椅上，然后朝人群走去。 工宣队连部办公室里，人群川流不息， 人群中显目地站着一个穿白大衣的人，他 有病人来反映医院情况的，有医务人员递 左手托着右手的胳膊时，右手的手掌托着 纸条要求和工宣队个别谈话的，有附近居 下巴，下巴的肉堆在撷骨上，柳文兰一看， 委会的赤脚医生来串门的，也有的是带着 那不正是她认识的高宇正医生吗： 好奇心望一望就走的。柳文兰望着人群， 高宇正被十几个病人和家属围着，嘴 想着毛主席关于派工宣队进驻上层建筑的 里不停地“嗯嗯”作声，似乎对旁人的话听 指示，心中热浪翻腾。忽然发现一位农村 得十分认真，其实他啥也没听清，啥也不想 ==========第7页========== 回答。对病人有什么好说的呢，病笃乱投 驻，就好了。这几天，她天天盼望着工宣队 医，特别是这些生癌的病人，他们怎么知 来到新医门诊室。作为缓兵之计，她暂时 道，现在世界上对癌症还是一筹莫展呀。 不收新病人。朱时英回答高宇正说：“等老 “三大法宝”或许还能拖施时间，新医门诊 病人不需要治疗了，我再去大门诊。”高宇 室那一套，弄不好是会招致意外的呀。问 正说：“老病人可以转到大门诊室去嘛。” 题出在朱时英身上，她为什么出尔反尔继 这时，旁边的病人和家属早已按捺不 续开门诊呢？高宇正一边向周围的人点着 住了，他们告诉高宇正，他们是因为大门诊 头，一边移动脚步走进新医门诊室，走到朱 医治无效才到新医门诊室来的，还要求高 时英的背后叫了一声。朱时英头也不抬， 宇正对个别医生的老爷态度，“要好好抓一 只管弯着腰轻快地给卧在床上的病人下 抓。病人和家属一五一十的数道着，高宇正 针。高宇正便提高了嗓门：“朱医生，你怎 的五脏六肺象塞进一团乱柴草似的难受。 么还在这儿看门诊呀？”朱时英直起腰，半 他悻棒地说：“朱医生，贴布告的原因你心 侧着头盯者高宇正，仿佛在问：“我为什么 里清楚，我对你的工作也算做到仁至义尽 不可以在这儿看门诊呢？” 了，你自己看着办吧。”说着便挤出人群，走 此时，柳文兰看清楚，朱时英约莫三十 下石级。人们一时惊愕了，朱时英也不知 一二岁，她左手的小手指与无名指间夹着 所措。这时，人群中突然发出一个响亮的 把银针，微微翘起的嘴唇有点抖动。高 女声：“请慢点走！” 宇正依然托着下巴，眯缝着眼睛说：“大门 高宇正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喝住了， 诊欢迎你去，你应该到那儿上班去。” 他站停在石级上，回头一看，只见一位身穿 朱时英望着周围一张张期待的脸，这 洁白衬衫，外面套着一件深蓝色工装的妇 些工农兵病员，有的生了癌症，或者因为癌 女，庄重地站在上面。心想：这是谁呀？读 症转移失去了手术机会；或者由于癌症部 者当然清楚了，她就是早已在场的柳文兰。 位不好，无法进行放射治疗；或者因为白血 柳文兰见高字正转过了身，便改换了 球太低，不能再用化学药物了，也就是说， 语调，象老相识似地望着高宇正说：“你就 原有的“三大法宝”对他们已经不够用了。 是高宇正医生吧？” 现在经过新医门诊室的治疗，不少病员的 高宇正在下面的石级上，仰头打量着 症状有了改善，难道就此放弃治疗，见死不 柳文兰：这是一位四十出头的妇女，个子比 救吗？她还记得，在农村巡回医疗中，是贫 较高大，发夹把齐整的短发撩在耳朵后面， 下中农鼓励她西医学中医，走毛主席指出 整个脸盘显得清清爽爽。但这是一张极为 的中西医结合的道路的。当初，她怎么能 平常的脸型，除了盟角边淡淡的鱼尾纹，说 想象，让一根针、一把草进中华医院，会招 明她饱经风霜外，几乎没有更多的特征给 来这么大的风雨，连自己的好朋友也劝她 人留下深刻的印象。高宇正听她的口气似 说：“你这是何苦呢，万一出点事故，犯得着 乎认识自己，但转念一想，病人认识医生， 吗？还是太太平平吃你的西医饭吧！”高字 而医生不认识病人的现象是屡见不鲜的。 正几次三番地开导她，央求她，希望她“三 于是他淡淡地说：“嗯，你有事吗？” 思而行”。她真是百思不解。在沮丧、气馁、 柳文兰望着高宇正，他的眼神里并没 须恼中，她开始有点犹豫了。但是，群众支 有出现一星半点相识的表示。显然，他已 特她，有人告诉她，只要坚持到工宣队进 经忘了，别说是一九五七年的邂逅，就连 ==========第8页========== 月革命前夕陪同老洪师傅看急诊的事，也 通，新医门诊室关不关的事，你们是否再商 忘得烟消云散了。此时此景，柳文兰不想 量一下呢？” 往事重提，也不想露出工宣队指导员的身 “嗨，同志，你不能光站在病人家属的 份。她觉得以一个普通女工的身份和高宇 立场上说话呀，医院的情况你们不了解。” 正交谈似乎更好一些。 柳文兰说：“什么情况，你可以和大家 “高医生，你应该理解工农兵病员的心 谈谈嘛。” 情.” “同志，请你相信我，我们贴布告停办 “理解。”高宇正走上两级石级。大家 完全是为了病人。” 叫他“老高”，可他长得实在不高，与柳文兰 “噢！怎么是为了病人呢？” 说话时还得把头稍仰一点儿，他手掌托着 “嗨，对不起，现在没有时间谈了。”高 下巴继续说，“不仅病人的心情，就是你们 宇正想，这些情况怎么可以当着病人的面 做家属的心情我们也是理解的。” 讲呢。他对着站在后面的朱时英说：“朱医 “现在既然病人需要，朱医生思想也不 生，你也该收拾收拾去欢迎工宣队呀。” 高宇正说着，返身又走下石级。这时，后面追来一位青年护士，她声音清脆地喊着：“老高—” 高宇正无可奈何地说：“别找我了.” 青年护士一边利索地撕着手中的橡皮膏，一边火辣辣地说：“哟，新医门诊室的事让你恼火了吧。这么大的事，你不听听大家的意见就是不对，还怨谁呀！” “好了，好了。”高宇正对这样泼辣的护士一向是退让三分的。他把手一扬就走。不料，那护士把撕下的橡皮膏往白制服上一粘，紧追几步说：“哎，我问你，这里有没有一位叫柳文兰的工宣队指导员？” 柳文兰一听，不好意思地迎上说：“同志，我就是，有什么事吗？” 青年护士含笑地说：“哦，请你听电话。” 柳文兰跟着青年护士走了 7 ==========第9页========== 两步，又回身走到长藤椅劳，把那位农村 定能谈到一处的。 妇女的丈夫交给朱时英，请她先处理一下， 这时，高宇正发现柳文兰的眼光正望 然后跟着青年护士到门诊办公室听电话去 着远处一幢奶黄色的大楼。高宇正便说： 了。 “柳师傅，那幢大楼是实验大楼，等一会我 朱时英和在场的人激动地望着柳文兰 陪你去参观一下。我们已经向局里打了一 远去的身形。 个报告，准备先搞七个科研项目。”说着，高宇正从口袋里掏出一本笔记，翻到中间的 四 一页递给柳文兰，继续说，“这是我准备的 高宇正站在石级上足足呆了一分钟的 汇报提纲，柳师傅，你先看看。” 时间，胸中涌起一股复杂情绪。要知道， 柳文兰是望过窗外的那幢大楼，但她 从内心讲，他是多么欢迎工宣队进驻呀。别 更注意大楼旁边一大块荒芜的空地。空地 说今天清晨那股忙劲，早在两星期前，他就 的这一边，斜倒着一块小木牌。柳文兰的 催革委会主任到局里去多争取一些工宜队 视力是很好的，在车间里她一个人挡儿十 员。而现在，高宇正怎么会想到，一个工宣 台车，每一个疵点都逃不过她的眼睛。现 队员一还是指导员吧一一站在自己的面 在她清楚地看见，小木牌上写着“百草园” 前，竞然还认为是病人家属，多不应该！ 三个字。“百草厨”里长着稀稀落落的草 高宇正在众目睽睽下，走进了门诊办 药，有几种草药，柳文兰当童工前，在乡下 公室，他手足无措地站着。柳文兰一边拿 就认识了。 着话筒和小邵通话，一边搬动身旁的一张 柳文兰接过高宇正手中的本子，在写 椅子，示意高宇正坐下。高宇正更感到局 明七项科研题目的下面，她发现没有一项 促不安了，等柳文兰放下话筒，便诚恳地 是有关中医中药和中西医结合的。但柳文 说：“柳师傅，我实在不知道你是工宣队指 兰不想过早发表意见，而且她还惦记着新 导员。” 医门诊室的病人。柳文兰翻了几页，便把本 柳文兰热忱地笑着说：“哎，别这么说。 子还给高宇正：“这些事以后再谈吧。老高， 我们是来向革命医务人员学习的。老高同 新医门诊室的那张布告，你们革委会是怎 志，我们纺织女工，说话都是胖喉咙，刚接 么研究决定的？” 触，你们可能不习惯。” 高宇正说：“哦，这是我们医务组决定 “没有，没有，柳师傅，你来得正好，我 的。” 是准备向工宣队汇报一下业务工作。”高宇 柳文兰问：“怎么不让革委会讨论一下 正一边说，一边望着柳文兰，柳文兰坦然地 呢？” 微笑着，那嘴唇、眼睛，甚至那眼角边淡淡 高宇正解释道：“哦，那是这样的，现 的鱼尾纹，都显得和蔼可亲。高宇正逐渐 在，院里的政治工作，主要由革委会来决 平静下来了，而且想：这是一位不难共事的 定。医疗业务，我还马马虎虎，一些具体工 女同志。刚才她对新医门诊室的态度，也 作，就由医务组处理了。” 许就出自她的对病人的同情心。是嘛， 柳文兰沉思了一下：“哦？老高，你说， 个纺织女工，从来没有学过医，怎么可以责 象新医门诊室关还是开的问题，到底是属 怪她呢。一旦当她知道，医院的业务工作 于政治路线方面的呢，还是纯粹属于医疗 并不象布机那么好管理，那末彼此之间一 业务问题？” 8 ==========第10页========== 这一下把高宇正问住了。他斟酌了一 共产党就是要领导医院！ 下说：“两者皆是吧！” 纺织女工柳文兰 柳文兰说：“老高同志，这个看法我觉 字体虽然有些歪扭，笔锋恰似刀刻一 得不对。进驻前，我们学习了毛主席有关 般。旁边站着两位穿白大衣的医务人员， 卫生苹命的指示，新医门诊室用中西医结 其中一位稍矮的医生，就是高宇正，他赞同 合的方法治病，这是符合毛主席的革命路 地对另一个人说：“梅医生，这位工人师傅 线的，这个问题，我看不是一般的医疗业务 意见提得有道理。”那位被称为梅医生的 问题。” 说：“这话现在还很难说，有些老八路出身 高宇正感到柳文兰的话原则上是对 的干部连APC、PPC都搞不清，要管医院 的，但朱时英搞的新医门诊室却是另外一 是个问题，”柳文兰马上驳道：“不对！没有 回事，就说：“柳师傅，刚开始我对新医门诊 老八路，我们工人就进不了医院的大门。解 室也是支持的。” 放前，我们挡车工的苦已经吃够了，今天， 柳文兰反问说：“那你现在怎么不支持 谁想要赶共产党，我们就和他斗！”高宇正 了呢？” 听了，敬佩地对柳文兰说：“老师傅，你讲得 高宇正说：“主要是问题多，群众意见 对”说着便拿出一支派克钢笔，在柳文兰 大，影响医院的医疗业务工作。” 名字后面签名，那个梅医生见了，赶紧拉了 “是些什么问题，有哪些意见呢？” 拉高宇正的衣袖，转身就走。高宇正医生 高宇正觉得这正是应该让柳文兰了解 没有理睬他，但那支派克钢笔实在捣蛋，墨 的，不仅是关于新医门诊室，而且还应该让 水怎么也流不出来。站在一边的柳文兰就 她知道，医学是一门特殊的科学，弄不好是 把自己的钢笔递给高宇正。高宇正接过那 会死人的。自己也有责任爱护工宣队，他 支粗大的乌黑光亮的钢笔，用力拔了几下 们不懂医学，不要湿手抓面粉，到时侯出洋 笔套，笔套还是拔不出来。 相，影响工宣队的威信。高宇正思索了一 柳文兰带着批意说：“这是老式钢笔， 下说：“医学上的问题比较复杂，一下子我 笔套要旋的。” 也说不清楚。柳师傅，你看是不是请一些 高宇正一边旋着笔套，一边注视这支 医生来开个座谈会，让他们谈谈？” 钢笔，他发现在笔杆上镂刻着几行字： 柳文兰咀爵高宇正的话，觉得不是味 听毛主席话 儿。“医学上的问题比较复杂”，似乎有着 跟共产党走 更深一层的意思。而且突然提出开医生座 柳文兰一九五一年七月一日 谈会，目的是什么呢？柳文兰注视着高宇 高宇正望了一下柳文兰，柳文兰微笑 正的眼神，不觉往事翩翩而来。 着说：“这钢笔是我摘掉文盲帽子时，厂工 九五七年初夏的一天，柳文兰到中 会送给我的。” 华医院看病，在医院广场的红砖墙上，贴着 “哦，柳师傅是杨柳的柳，这个姓不 一篇刺目的文章，题目是：《外行岂能领导 多。”高字正边说，边用这支粗大的钢笔，在 内行！》。停步一读，文章的每个字都象在张 柳文兰的名字后面，写上了“高宇正”三个 牙舞爪，凶相毕露。柳文兰看了，一股怒火 字。 从心中腾起，她从口袋里取出一支粗大的 十一年过去了，眼前的高宇正已经是 黑钢笔，在文章的空自处写上： 一个干部了。可是在今天的这场斗争中， 9 ==========第11页========== 他不仅没有站稳脚跟，而且已经站到社会 少少的感触，畅谈着在中西医结合道路上 主义新生事物的对立面上去了。柳文兰望 每一步前进的喜悦。柳文兰细细地听着，这 若高宇正的眼神，觉察了他思想深处的疵 样的革命知识分子是多么难能可贵呀。柳 点，她象在布机旁喊“停台”似地一挥手，对 文兰虽然对某些医学上的术语一时还听不 高宇正说：“开座谈会，好！” 懂，但有些话还是很清楚的。比如朱时英说：“手术治疗确实是一种治癌的方法，但 五 总不能老是不分青红皂白地搞什么‘广泛 青灰色的烟雾袅袅地向窗口飘去。座 性切除’、‘超广泛性切除’，割手锯腿，甚至 谈会已经开了半个多小时。柳文兰曾经听 把一个好好的人砍成残废，弄成一个空架 说医生们是不大嗜好吸烟的，可是眼前在 子呀！”这是对的。柳文兰想：我们的工农 座的倒有一半在抽着香烟。这些人说起话 兵病员来治病不是为了能够躺在床上多一 来就象那飘荡的烟圈兜来兜去，内容也是 口气，吃一口饭，他们应该生龙活虎般地站 一寸两寸的差不了多少。每人的开场白跟 在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的战斗岗位上！新 主持会议的高宇正几乎都是一个调：“工宣 医门诊室的开与关不是一个用什么方法治 队进驻，我们感到十分高兴。”或“万分激 病的问题，而是贯彻一条什么路线的问题。 动”。在谈到新医门诊室时，也大体是一个 “一根针、一把草”在这里向资产阶级的世 程式：“新生事物我是支持的，不过嘛…” 袭领地挑战，资产阶级的习惯势力还在进 或“但是嘛”个别的人还拿出一张小纸 行疯狂的反扑，我们工宣队就是要参战，从 片，先把要讲的话写在上面，然后小心翼翼 新医门诊室这个突破口下手，打破资产阶 地看一句读一句，把“的”字、“得”字也咬得 级知识分子的一统天下。 清清楚楚。有的人对会议意图和工宣队的 柳文兰站起来按着朱时英的肩膀说： 态度吃不准，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只管拨弄 “朱医生，用中西两法治病，这是符合 着手中镀镍的听诊器。 毛主席教导的。你应该坚持下去。”朱时英 朱时英也参加了座谈会，和另外一位 拿着折断的枯菱的脱力草说：“我们大医院 女工宣队员坐在靠门口的长凳上。别人的 想摘点中草药比骆驼穿针眼还难，我就怕 发言她实在有点听不进去，因为支持她的 往后还是行不通。”“行得通！”柳文兰说着 人一个也没有被邀请参加。她眼晴盯着悬 就挽着朱时英的手臂走到“百草园”的另一 挂在门框上的写着“医务组”的木牌，脑海 头，那里堆放着一批青砖黑瓦，是高宇正准 里回想着刚才和柳师傅在一起的情景。 备翻造实验室的动物房用的。青砖黑瓦上 在高宇正通知医生们开会时，柳文兰 蔓爬着嫩绿的草药。柳文兰指着草药说： 找到了朱时英。她们一起走到了实验大楼 “这是五爪金龙吧。”“对，药名叫乌蔹莓。” 旁边的“百草园”，柳文兰蹲下来，把那块 “对嘛，朱医生，你看那些砖瓦想压住它不 斜倒着的木牌子扶正，又往深土插插紧。朱 让生长，可它反而爬到它们上面来了。朱 时英也蹲下身，惋惜地抚摸着一株枯菱的 医生，在中西医结合上，你不能动摇，要坚 脱力草。朱时英自从在新医门诊室见了柳 持斗争。” 文兰，就象见了亲人一般。当她听着柳文兰火热的话语，望着柳文兰殷切的目光，心 现在，朱时英望着“医务组”的那块牌 里充满了希望。她倾吐着这些日子来多多 子，摆好了架势，随时准备站起来斗争。 10 ==========第12页========== 高宇正没想到会议开得这般窝囊，发 向梅保罗。梅保罗恶意的提问，并没有把 言的人声音比蚊子还不如，有的连哼都不 她难住。平时，朱时英对待科学总是一二 哼一声他恨不得用外科手术钳，把他们 不倒数的。她的草药制剂是自已采，自己 平时说过的话全部钳出来。高宇正忍不住 煎，自已制，每一次都有详细的文字记录， 对梅保罗说：“梅医生，请你也谈谈吧。” 她面对着梅保罗的挑衅，理直气壮地说： 梅保罗坐在白色看片灯旁边，一条腿「 “你要知道这些，好吧，我可以拿记录来！” 搁在另一条腿上，两只手交叉地埋在两条 说着就离开了医务组， 腿当中。座谈会开始前，高宇正就悄悄地 人们骚动了，烟雾更浓了。柳文兰透 告诉柳文兰，这位梅医生的手指上长着眼 过重重烟雾，望着梅保罗瞬息万变的神态， 睛，动手术的时候，只要用手指在肚子里一 象一架X光透视机，把梅保罗的四肢五内 摸，就知道哪是肠子哪是胃，哪里有粘连， 细细查检：他怎么用无产阶级批判资产阶 哪里是坏死，可神呐： 级的语言套在朱时英头上呢？他为什么对 梅保罗被点了名，便放开了破锣似的 新医门诊室如此深恶痛绝呢？他是怎样一 喉咙说：“本来我不想发言，既然高医生点 个角色呢？ 了我，我就说几句。虽然我不是党员，但我 要是在厂里，柳文兰就把他顶回去了， 觉得我们是社会主义医院，那就不能允许 但现在她不能这样做。这样做可以把他们 资产阶级的医疗作风存在。可是新医门诊 打闷，但不能把他们教育过来，更不能把个 室却背道而驰，大家可以去看看，他们不问 别人孤立起来。进驻第一天，不可能把复杂 发病的部位，竞然在病人身上扎满了针，这 的上层建筑来个兜底翻，仗有得打呢！柳 种盲目的做法，是不负责任的表现！” 文兰站起来，走到窗边，把另外两扇关着的 “你污蔑！”朱时英站起来反驳道。 窗子打开，然后回到座位上，平心静气地问 梅保罗虽然有些激动，但两只手还是 高宇正：“老高同志，听下来大家对新医门 交叉地埋在大腿中间。他不能让那白晰的 诊室都有些意见，我想了解一下，医院里有 肉手给工宣队留下反感，他认为第一次的 没有赞同朱时英的？” 印象是绝对重要的。他面对着冲动的朱时 高宇正有些感到突然，忙说：“有是有 英反而装得平静地说：“就算我污蔑吧！那 的。” 么请问，那些草药制剂的科学性在哪里呢？ 一个男工宣队员站起来问：“有的，为 它们每种成分的含量是多少？草药进水的 什么不请他们来参加？” 渗透量是多少？它们的抗药性又是多少？今 高宇正在梅保罗与朱时英刀来枪去的 天工宣队老师傅在，你可以谈谈嘛！” 时候，已经心慌意乱了，现在被老师傅这么 厉害，太厉害了，这样无理取闹的问题 一问，更感到这个座谈会开得事与愿违，弄 怎么问得出口？一个瘦瘦的却很有筋骨的 巧成拙了。看来新医门诊室的事还是个别 医生说：“梅医生，我说句公道话，你这样要 和工宜队聊聊比较容易解决。即使老师傅 求草药制剂也有点过分了。”另一个老是把 立时三刻不理解，那么让他们先接触一些 老光眼镜戴上脱下，脱下又或上的医生说： 医院情况，他们迟早也会同意把新医门诊 “凭良心说，我对朱时英的新医门诊室是有 室关掉的。现在还是趁朱时英尚未赶到前 意见的，但梅医生的问题也太古怪了，” 收场算了。于是他放下托着下巴的手掌 朱时英站在那儿，两道犀利的目光射 说：“没有请更多的同志来参加座谈会，这 11 ==========第13页========== 是我考虑不周，好在老师傅们要长期留下 安起来。 来，以后需要的话，可以请他们一起来谈 高字正经柳文兰介绍，坐在小邵师傅 谈。今天的座谈会是否就开到这里。” 身旁。现在高宇正听者大家的发言，心里 没等高宇正把话说完，已经有几个人 很不自在。尤其使他恼火的是，刚才在医 站起来要走了。 务组还发言反对新医门诊室的人现在竞然 “请等一下。”柳文兰顺手挥散飘来的 倒了过来，说什么以前对情况不了解，光 刺鼻的烟雾说：“我们工宣队今天刚刚进 听别人讲不好，自己想当然等等。心想：真 驻，对医院情况不大了解，需要多方面听听 是芦苇草，随风倒。 意见。有时候我们也要谈谈自己的看法。 这时，忽然从门外走进一个人，边走边 我们说的话，正确的请大家接受，不正确的 说：“柳师傅，我来晚了吧？” 你们可以批评。我们对大家也是这样，主 “不晚，不晚。洪师傅请这里坐，”柳文 要是为了把工作搞好。今天的座谈会还是 兰腾出自己的座位迎上去说。 好的，应该继续开下去，不过范围是否再扩 洪师傅并不坐下，他环顾四周问大家： 大一些，我们是不是到新医门诊室去，听听 “同志们，你们看得出我是生过癌的病人 工农兵病员的意见？” 吗？” 这样的建议谁也无法拒绝。当大家来 在场的人带着惊异的目光看着洪师 到新医门诊室时，工宣队连长 小邵师 傅：他体格壮实，两颊红润，声音洪亮。高 傅已经在那里开病员座谈会了。 宇正更感到不可思议。当他正用托着下巴的手指摸弄胡腮的时候，不料那位洪师傅 六 走过来，朝着他问道：“高医生，你还认识我 新医门诊室不大，只有十来个平方米， 吗？”“唔？…”高宇正被问得莫名其妙。 四张诊疗床把房间的四角全占满了。诊疗 “哈哈，我知道你不会认识了。”洪师傅 床上、长板凳上挤满了病员、医生和工宣队 爽朗地笑着说，“你还记得吗？前年十二月 员。还有好几个陪病员来看病的工厂和公 计日下午五点半的光景，我们厂里一位造 社党组织的同志。不过空气还好，除了各 反派头头，把你请到厂救护车的担架旁，要 种药品的气味，没有烟雾的污染一墙上 求你收下躺在担架上的一个病人。那时， 贴着一张淡黄色的纸条：“请勿吸烟”。柳 你看了一下病史卡，对她说：‘我们所能用 文兰看得出，这是出自一个女同志的手笔， 的办法都已经用上了，叫家属准备后事 可能就是坐在她旁边，正在把理好的银针 吧。’可是你看，我现在可以上班了。这可 一根一根放在铜盘里的朱时英写的吧。 不是什么神话，这是实话。那位造反派头 会议在继续进行，发言的人一个接着 头就是柳文兰师傅。柳师傅，你说说吧！” 一个，气氛热烈。那些各单位党组织的同 “情况确实是这样。”柳文兰说：“以后 志充满阶级感情的发言，特别令人感动。临 我去内地参加新建纺织厂的工作，回来才 时赶来支持朱时英的医务人员更是争先恐 知道，就是朱时英医生，她每天下了班，骑 后地抢话讲。朱时英几次伸手摸着口袋里 着自行车到工人新村去，用中西两法把洪 的资料本，准备丢给坐在墙角的梅保罗，但 师傅的病给治好了。” 儿次都把手缩回来了。现在大家都在摆她 柳文兰的话虽然说得非常婉转，但高 的好，她感到自己工作做得还不够，心里不 宇正听来，那一字一句都象小锤一下又 12 ==========第14页========== 下敲来。那天的情景他怎么也回想不起来 宣队的决定，新医门诊室继续对外门诊。 了，因为类似劝走病人的情况实在太多了。 柳文兰在高宇正的单人桌的对面坐下 朱时英的工作精神也使他敬佩，但洪师傅 来，平静地说：“老高同志，工宜队什么时候 生的病既然已经治好，那当初生的是否癌 做出这个决定了？” 症呢？这时，他忽然想起了刚才从医务组出 高宇正结结巴巴地说：“刚才会议上 来的路上，在柳文兰与其他医生说话的时侯，梅保罗医生对他说：“医生碰到鄉头柄， 为了掩饰局促不安的情绪，高宇正站 别想把他们弯过来了。你我都是医生，以 起来，倒了一杯开水，希望借此让柳文兰把 后还是动动手术刀吧。”想到这里，觉得很 话说下去。柳文兰含笑地接过高宇正递上 有道理，自己何必捉个虱子放在头上抓抓 的开水，但没有半句寒喧，而是充满感情地 呢。高宇正站起来说：“洪师傅这件事我有 说：“老高同志，我们工宣队到医院来，不是 贵任，我有责任”说着就走出门外，从 什么都可以说了算的，而是要在党的领导 墙上撕下了那张布告。他顺手挥去额上的 下，和广大医务人员一起，用马克思主义来 汗珠，再也没有进来。 占领这个战斗堡垒。比如新医门诊室，用中西医结合的方法治疗疾病，这是符合 七 毛主席的革命路线的，我们就要满腔热情 医务组的门开着，高宇正激动的声音 的支持。” 传到了走廊里。刚刚走过来的柳文兰听得 “柳师傅的意见是正确的。现在问题 很清楚：“…好吧，你开完会到医务组来。 是新医门诊室采用的治疗方法，讲不出道 反正我是准备回病房搞技术工作的。 理。” 什么：这怎么是对工宣队的态度问题呢？ “讲不出道理？是先有道理呢还是先 …好吧，等会再说。” 有实践？” 高宇正刚放下话筒，就见柳文兰进来 “不过治疗应该讲究科学，而新医门诊 了，不由得一惊：电话内容她听到了没有？ 室的治疗方法不科学。” 最后几句说的是什么？哎，怎么忘了把门 “把洪师傅的病治好了，怎么能说不科 关上呢！又转念一想，听到也好，反正我这 学呢？” 个技术干部不再搞行政工作了。 “这个病例我们分析过了，并不是癌。” 柳文兰无意中听了别人在背后讲的 “当初是谁诊断是癌的？” 话，倒感到有些不安。然而，她也清楚地看 “是梅医生，他现在也否定是脑。” 到了医疗成线上斗争的尖锐性、复杂性。 柳文兰追问道：“那么为什么当初诊断 柳文兰不想回避矛盾，她走进门来，看 是痛呢？” 见高宇正不安的神态，真挚地问：“老高同 “可能是误诊。” 志，你怎么撕下布告就走了呢？” “可能是误诊。”柳文兰重复着高宇正 高宇正说：“噢、噢，柳师傅，那张布告 的语气，气愤地说：“说得多轻巧！随随便 是错误的，我重新写了一张。” 便把病人判处死刑，不予治疗，这样的医疗 高宇正慌不迭地打开抽屉，取出一张 作风不批判，反而要把治好病人的新医门 公文纸，递给柳文兰。柳文兰接过一看，上 诊室关掉，这是什么逻辑？这种怪事难道 面无头无尾、空荡荡地写着一行字：根据工 是我们社会主义医院允许存在的吗？！” 18 ==========第15页========== 高宇正吃惊地望着柳文兰锐利的目 新医门诊室要开的话，房子不够用，他们准 光，突然感到有点面熟，好象在哪儿见过， 备把工宣队宿舍里的单人床全部换成双层 究竟在哪几，怎么也想不起来了。高宇正 铺，腾出两间房子给新医门诊室用。” 忙说：“朱医生的精神是值得学习的。但她 “哦？！”高宇正茫然地望着柳文兰。 不够实事求是。现在世界上连癌症的病因 柳文兰拿起电话要了工宣队宿舍，回 都不知道，更谈不上治好癌症了。” 话的是小邵。柳文兰说：“新医门诊室开不 “那就是说，是癌治不好，治好不是癌 开的事还要等革委会研究决定，床铺换不 了？既然这样，你们平时所说的‘三大法 换等会再讲。”电话听筒里传出小邵的声 宝'为什么天天在用呢？”柳文兰停顿了一 音：“大家说单人弹簧床睡不惯，不管新医 下，“我想，三大法宝’对治疗瘤症当然是 门诊室开不开，都要换上双层的木板床。” 有用的，问题是为什么不允许闯出新的路 高宇正激动地对后勤组长说：“换吧！” 子，创造新的法宝？为什么我们不可以有 后勤组长走后，高宇正撕碎了那张刺 第四个、第五个“法宝”？为什么在中国的地 眼的公文纸。他拉开抽屉，拿出-张空白 方，在中国人的医院，用中西医结合的医疗 纸，从口袋里取出一支钢笔，重新起草布 方法竟会这么困难？” 告。真是心急碰到热粥，很不凑巧，刚刚写 高宇正被问得张口结舌。他在重新思 上一个“布”字，墨水便流干了。柳文兰从 考一些问题。柳文兰又问：“老高同志，我 口袋里摸出一支粗大的黑钢笔，递给高字 们中华医院有几个医生是西医学中医的？” 正。高字正接过来，使劲拉着笔套，笔套却 高宇正遗憾地说：“确实不多。” 没有拔出来。柳文兰笑着解释道： “对嘛，现在不是西医学中医的人太多 “这是老式钢笔，笔套是旋的。” 了，不是中西医结合的空气很浓了。而是 “哦，哦。”高宇正一边不好意思地回 相反。多少年来，由于城市老爷卫生部的 答，一边旋着那支粗大的黑钢笔。忽然，笔 统治，修正主义的流毒对医务人员毒害很 杆上的几行字跳入他的眼帘： 深，资产阶级的那一套仍然在专我们的政， 听毛主席话 而朱时英医生能够坚持西医学中医，这种 跟共产党走 精神是应该大大发扬的。不可否认，新医 柳文兰一九五一年七月一日 门诊室用中西医结合治癌还在探索阶段， 多么熟悉的钢笔呀，在哪儿见过呢？高 象洪师傅那样治好的病例也还不多，但这 宇正目不转晴地凝望若，追忆着。 个方向是应该肯定的。我们要相信，有了 柳文兰点了他一下：“我这个姓不多 今天的第一步，就有明天后天的第二步、第 吧？” 三步，最后把瘤症这个堡垒攻克下来。老 “哦，原来是杨柳的柳…” 高同志，这是对修正主义医疗卫生路线的 人的记忆真是奇妙，好多年前的事早 挑战，必然会遭到旧的习惯势力的疯狂反 已忘得无影无踪，一且记忆的闸门打开，往 对，我们应该站在哪一边呢？” 事便滚滚而来。高宇正脱口而出：“这是你 柳文兰说得何等深刻！这是一位多么 们厂工会送给你的？” 不平凡的纺织女工啊！高宇正想说什么， “对。” 但什么也说不出。这时，后锄组长急匆匆地 “因为你摘掉了文盲的帽子？” 走进来说：“老高，一位工宣队师傅说，如果 “老高，你的记性还不错哇。” 14 ==========第16页========== “柳师傅…”高宇正已经身不由主 的要求，如果我们对隐藏在思想深处的病 了，他倏地站立起来，满肚子的话都在咽喉 菌不注意用药，那就可能生病，躺倒。老高 里哽住了，他又沉重地坐了下来，那棕色的 同志，我们要前进，不能倒退呀，倒退是没 靠背椅被压得吱吱直响。 有出路的。” 一·九五七年的往事历历在目。那时，高宇正是整风学习小组长。他看到贴在墙 八 上的《外行岂能领导内行！》的文章，觉得很 高宇正根据柳文兰的建议，把他们俩 不是味，便找了梅保罗一起去看，梅保罗说： 起拟定的布告交给革委会讨论。革委会 “大鸣大放嘛，什么意见都可以提。”正在疑 围绕着前后两张布告整整讨论了一个下 惑之际，刚巧碰上了柳文兰，柳文兰的话使 午。新拟定的布告通过了。这布告向人们 他眼前一亮，他毅然在一个工人的名字后 宣告：工人阶级将会通过自己的革命实践 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不久，轰轰烈烈的 更深刻地认识世界，并按照工人阶级的面 反右斗争开始了，高宇正投入了战斗，原来 貌改造世界。同时宣布，将新医门诊室改 那篇文章的炮制者竞是个蓄意反党的右派 为“七·二七”门诊室，以纪念伟大的中国 分子。那时，高宇正多么感激那位纺织女 工人阶级进驻上层建筑。 工！此后的一段时间里，他常常珍惜地回 傍晚，高宇正拿者放大了的布告去工 想起这一段历史。后来渐渐地把这段历史 宣队宿舍找柳文兰，在原来工宣队宿舍的 当成了包袱，忘记了自己当年斗争的勇气 两间房子的门墙上，贴着两段毛主席关于 是从何而来的，自己的进步是如何取得的， 卫生革命的语录，高宇正突然联想到一个 因而就放松了思想改造，自然而然地执行 很有意思的问题：真正筐得医学的不是自 了修正主义医疗卫生路线。随着时间的消 己，而是工人阶级，只有他们才能医治资产 逝，他对柳文兰容貌的记忆也逐渐地淡薄 阶级思想的顽症。 了。文化大革命开展以来，高字正也曾批 高宇正问一位正在清洁地板的工宜 判过修正主义医疗卫生路线，但他现在感 队员：“老师傅，请问柳文兰指导员在哪儿？” 到，要清除这条路线在自己脑子里的余毒， 那位老师傅指着屋外说：“那不是吗？” 还必须重新接受工人阶级的再教育，认真 远处，在“百草园”的土地上，柳文兰正 改造世界观。而这，现在还正刚刚开始呢！ 捏着锄柄，和朱时英等一大群人在热烈地 高宇正再度端详柳文兰那饱经风霜的 讨论着如何立即着手进行思想和政治路线 脸，无限感慨。他惭愧地说：“柳师傅，那年 方面的教育，以及清理阶级队伍的工作。 多亏碰上了你，给了我向右派斗争的勇气。 草坪上迎风招展的工宣队大旗，在绚 没想到，今天居然把你忘了。” 丽的晚霞中，娈 “那有什么呢，我是一个普通的女工， 上了一层火红火 忘了就忘了。”柳文兰深情地说，“老高同 红的色彩，仿佛 志，你可以忘记一个普通的女工，但你不能 是一支熊熊燃烧 忘记广大的工农群众，更不能忘记时时刻 的火炬，放射着 肋板蚊饮前剂净鞋活 刻要用马克思主义来改造自己。一九五七 万丈光焰… 文选列修炎 年，右派向党进攻，你是一个战士。但是革命在深入，新的形势对我们提出越来越高 (插图：施大畏题图：邹鸿民) 15 ==========第17页========== 長龙伏虎記 陶志豪 是不会工作的”弄得大伙啼笑皆非。小金宝想到当时的情景，忍不住笑出来了。 管道试验遇到了挫折，叶冬生为解决 小金宝这一笑，把于建中的开场白打 困难出去取经不在厂里，偏偏在这个时候， 乱了，他只好开门见山，望着卞浩说：“听说 厂党委副书记于建中将工程师卡浩和小金 冬生师傅又要用爆炸物冲洗结焦，是吗？有 宝找去谈话，这就不仅引起管道试验小组 科学根据吗？” 的同志一番猜疑，许多车间的群众也议论 卞浩掂出了对方这话的份量，心想，自 纷纷。一路上，卡浩嘀嘀咕咕，反复琢磨这 己回答了，就等于表态，万一出了问题，岂不 位厂领导找他们谈什么。小金宝说：“是白 要跟着倒霉。于是，他朝小金宝递个眼色， 断还是红氯，剖开西瓜就见分晓，何必伤这 希望他回答。不料，小金宝对于建中这话很 个脑筋？”卡浩只好不响了。到了办公室， 不满，赌气不吭声，这使卞浩觉得难堪。 卞浩用一只手指轻轻地弹着门，小金宝伸 好在于建中并没有为难他。哑场片刻， 出大手，“通一一”地一下把门推开了。 于建中说：“同志们！冬生师傅手腕上那块 于建中年近五十，头顶微秃。见两人进 伤疤是怎么来的？你们俩，一个是他的徒 来，指指长凳要他们坐下，又埋头在文件上 弟，一个因此受过处分，应该很了解的。想 批字。批完字抬起头来说：“同志们一一” 当初，我比较感情用事，固然有责任。他也 “噗”地一声，小金宝笑了起来。这位 太…太不曾重科学了。” 过去的厂长，或大会，或小会，或找人个别 卞浩委屈地说：“为了解决结焦问题， 谈话，开头话总是：“同志们！”这已经是过 叶师傅明显地消瘦下来了，你还这样说他， 时的新闻，小金宝为什么还要笑呢？原来， 恐怕欠妥当吧？” 昨天晚上，小金宝在宿舍门口的广场上乘 小金宝更想不到于建中会说出这样的 凉，于建中送客路过那儿，儿位乘凉的职工 话来，他为师傅抱不平，也为于建中惋情， 同他打招呼，要他坐坐，他两手往后一背， 从千头万绪中蹦出了一句：“老于，我对你 象做大报告那样，光：“同志们！时间不早 有个意见！” 了，大家该休息了，要知道，不会休息的人， 于建中笑笑：“有意见？欢迎你提嘛！” 16 ==========第18页========== 小金宝站起来，生气地说：“你打的什 釜，理由是：管道是小设备大生产，投资小， 么主意？想趁我师傅不在厂，来动摇军心 收效快，制造安装简便，人民公社都可以使 吗？我小金宝可不是软耳朵根子的人！我 用。一旦成功，不仅可以满足农药的急需， 们试验小组每个同志的主心骨都是工字钢 也可以代替高压釜来生产染料，为国家节 做的！”说完，气呼呼地走掉了。 约大量的钢材和人力。 卞浩想走又不敢，坐立不安地搓着手。 于建中十分清楚，一九五八年，叶冬生 于建中也站起来，望着小金宝的背影， 搞过管道试验没成功，还负了伤。不过，现 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忽然神情一转，冷峻 在他还是婉言相劝：“冬生师傅，你应该为 地对卞浩说：“用爆炸物冲洗结焦，绝对不 前进厂着想嘛，国家已经决定投资摘十五 许进行！你是工程师，出了问题要负责！” 台高压釜，为什么偏要搞管道，给自己出难 卞浩征住了。直到于建中向他做了个 题呢？算了吧，咬？” 要他走的动作，他才忧心仲仲地转身走开。 叶冬生斩钉截铁地说：“不成！我们一 走到门口，想想不对头，才又调转头，说： 定得艰苦创业，勤俭持家，只能当动手派， “叶师傅该回来了，最好你自己去同他谈 不能当伸手派，坚决不能要国家的投资！” 你为什么好象不大敢同他说呢？” 于建中见很难说服对方，便沉下脸， 当于建中从沉思中清醒过来时，耳朵 说：“你能保证成功吗？” 里响起卞浩最后那句话，他的自尊心受到 叶冬生也正色道：“什么！保证？老于 了刺激，负气地想：“无论如何，这次不让步 同志，对新生事物怎能采取这种态度？” 了！迁就了他们，反过来好象我心虚似的！” 提到对新生事物态度问题，于建中心 他决定到管道小组找叶冬生当面谈谈。 里一震，的确有点怕，但感到面子上过不 原来，在几个月以前，国家决定向前进 去，又仗着党委书记不在厂里由他当家，便 染化厂投资五百万元，建造十五台生产高 强硬地说：“你提提意见是可以的，到底怎 效低毒农药的高压金设备。于建中非常高 么办，还得党委决定！” 兴。他想，十五台高压金，加上辅助设备， 叶冬生说：“党委会支持群众合理化建 足可以把前进染化厂建成一个现代化企 议的！” 业，这是他梦寐以求的事啦！而且，这高压 两人不欢而散后，叶冬生连午饭也顾 釜，既可以生产农药，又可以生产染料。他 不上吃，找了所有党委委员，阐说了他们的 计算过了，完成国家农药指标，只需十台绰 观点，接着又给出差在外的党委书记老徐 绰有余，还有五台，可以用来生产染料。可 打了长途电话，他们的建议终于得到了支 是，叶冬生极力反对。他说，高压釜投资 持。于建中也只好服从了。事态的发展， 大，生产周期长，三年里面拿不到农药，远 没有出乎于建中意料，管道安装成功后，一 水不能解近渴；更主要的，高压金专业性很 经试验，里面产生了结焦，于建中认为这是 强，需要很多辅助设备服侍它，专区以下的 一种无法克服的困难，是失败的证据，多次 企业无法安装使用，靠它来生产农药，十 劝说叶冬生停止试验。叶冬生不仅没有泄 年里面也满足不了广大农村的需要。而且， 气，还提出了用爆炸物进行冲洗。于建中 他们最近正在搞一种管道，可以代替高压 觉得这是冒险行动，自然不能同意。他想 金生产农药。所以他希望党委支持这个新 先说服小金宝和卞浩，通过他们做叶冬生 生事物，极力主张用简便的管道代替高压 工作，想不到碰了个冷钉子… 17 ==========第19页========== 宝这句话，问道：“当真？” “当真！” 管道试验塔位于黄浦江畔。平台上弯 “不动摇了？” 弯曲曲的管道，老远就看得见。它的对面， “铁板上铆销钉！” 有两台一九六○年建成的生产染料的高压 “那你就写个保证书来。” 釜，犹如两只老虎，在窥视着管道。于建中 “写就写，吓不倒我们！”小金宝账气答 绕过高压釜，来到了管道小组。 道。袖子一卷，奔进了操作室。本来，一个 平台上，小金宝正向大伙叙说于建中 是笑着问，一个是赌气答，大伙以为只不过 找他们谈话的情况，一见于建中来了，刹住 是说说而已，对小金宝气呼呼走掉，也不十 话头，现出不愿理睬的神情。大家也都不 分留意。可是一会儿功夫，小金宝果真拿 作声，一时哑了场。 来了一张保证书，而于建中果真也接了，这 于建中在人群中扫视了一下，见叶冬 才使大伙重视起来。只见上面写着： 生不在，不想谈正题，但转念一想，觉得这 保证书 倒是个机会，只要把群众说服了，叶冬生 管道如果在十月二十日还不 也就无法再固执下去了。于是他说：“同志 能试验成功，算我们失败，随便于 们！是这样：十月二十日，市工业局要召 建中采取什么样的措施！ 开计划会议，高压金要在这次会上敲定，我 金宝 们不接受，高压釜必然会落到其他单位！ 卞浩着急道：“金宝师傅！科学试验， 如果管道不成功怎么办呢？事实证明，管 困难无法预计，要是到时候一”小金宝从 道是不行的，应该打退堂鼓啦。” 师傅那儿知道攻克结焦是有把握的，加上 小金宝说：“我们只有吹冲锋号的脾气， 又在火头上，哪里听得进去，便说：“天是坍 没有打退堂鼓的习惯！我师傅说过了，为 不下来的！即使坍下来了，自有大个子招 了给子孙万代造福，前面是刀山火海，我们 架，你不要怕！” 也要闯，而且一定要闯过去！”试验小组的 青年电焊工钟小英也说：“金宝！你想 同志也一个个表示了决心。 想，这会产生什么后果？”小金宝梗着脖子 于建中见大家志坚如钢，知道很难说 不理不睬。钟小英还想劝说，小金宝不耐 服，便以商量的口气说：“这样不行吗？你 烦地一挥手：“你不要多管！” 们如果坚决要搞管道，等我们把高压金拿 于建中见群众闹了矛盾，怕闹开去影 到手，你们搞到什么时候，我也没意见！” 响不好，本想说：“我不过说说而已，谁要这 “轰一”地一下，平台上沸腾起来了。 保证书。”再想想，有了这东西捏在手里，到 大伙你一言他一语，对于建中“发国家横 必要的时候可以派派用场，于是他说：“同 财”的思想，进行了尖锐的批评，小金宝说： 志们！我们工人老师傅向党交保证书，表 “老于，离计划会议时间还早哩，时到花就 表决心，这很好嘛，嗯？” 开，你不要着急。” 恰在这时候，不知是谁叫了一声：“冬 于建中说：“到时候不成功，怎么办？” 生师傅回来啦一”大伙猛抬头，果见叶冬 小金宝说：“不成功，怎么办都行！” 生倒拿着活络扳头，急步而来。他年纪五十 于建中既急又气，不想再说什么，忽 出头，个子比一般人高出-一头，身体魁悟结 然，一个主意从他心头冒出，他立即抓住金 实，行动利索敏捷。转眼间，他已来到人们 18 ==========第20页========== 面前，发现气氛不对，正想发问，忽然发现 工人群众又来了这一手！” 于建中手里的保证书，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原来，一九五八年叶冬生要搞管道代 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他转向小金宝，声 替高压釜生产染料中间体，当时的厂长于 音低沉地间道：“你写这个干什么？” 建中百般阻挠。管道技革审批单送到厂长 小金宝说：“结焦我们能够解决，成功 办公室后，于建中在上面批了这样一些字： 是有把握的！” “规劝叶冬生放弃这个毫无科学根据的革 叶冬生加重了声量：“有把握，就应该 新方案。如果他坚持要搞，此项费用不得 写么？” 超过一千元，若超过分文，要从他工资上扣 小金宝说：“人家信不过我们！” 除！”以致使这项试验中途天折… 叶冬生声音更高了些：“你写了保证 于建中见一向老练稳重的叶冬生如此 书，人家就信得过你了吗？” 激动，感到事态的扩大对自己不利，便转个 小金宝答不上来了。 弯子，笑笑说：“冬生师傅，你这么激动干什 钟小英见叶冬生批评小金宝，忙解释 么？你认为不妥，我把它撕掉，不就完事 道：“冬生师傅，这保证书是老于同志要他 了吗？”说着就要撕。叶冬生做了个制止的 写的，不能怪金宝。” 动作，顺手把保证书夺过来，交给钟小英， 叶冬生对钟小英说：“你不要为他解释 然后深沉地说：“老于同志！一张纸头撕掉 了，越解释越糟：”又转向小金宝，仍然严肃 容易，思想上的问题是斯不掉的！” 地说：“今后对任何事情都要问个为什么， 叶冬生见于建中不作声，便招呼大家 脑袋瓜子不能太简单！” 说：“同志们，我给大家看一样东西。”人们 小金宝恍然省悟了，他一拍脑袋，说： 紧紧地围拢来。叶冬生从口袋里摸出一贝 “哎呀，是我的错！我这样做是迎合了错误 纸包，放在地下把它打开，大伙齐声叫道： 思想的需要，投合了有保守观点的人的胃 “三麦怎么霉得这样！”叶冬生说：“这是一 口！”说着冲向于建中，伸手就要夺保证书。 种赤霉病造成的，这种三麦，猪都不吃。和 叶冬生拉住了小金宝，对于建中说： 我们挂钩的阳城专区，三麦都糟塌了，等 “老于同志，你这样做法，不妥当吧？”于建 于全专区一百多万人口每人诚少粮食五十 中情知叶冬生不会轻易地放过这件事，心 斤！我们应该急贫下中农所急，赶快把管道 里有点不安，但表面上装作镇静地说：“工 搞成，把农药送到灾区的贫下中农手里！” 人群众向党组织写份保证书，这是常有的 于建中听了农业受灾严重，先是一急， 事嘛，有什么错处呢？嗯？”叶冬生严正地 本想借此反对搞管道，不料叶冬生先发制 说：“群众自愿写，和你要他们写，是两回 人，他只好把到了舌边的话又吞回去。 事！”于建中也拉下脸，冷冷地说：“写个保 小金宝见于建中听了这消息一言不 证书，鼓鼓干劲，有个奋斗目标，这有什么 发，无动于衷，心里老大的不高兴。眼下他 不好？”叶冬生一语道破地：“我看，你是想 心思正在管道上，连忙问他的师傅：“你取 以后拿它来封我的口吧？” 经的情况如何？” 秘密被截穿，于建中恼羞成怒了：“说 叶冬生说：“用爆炸物冲洗结焦，完全 来说去，你是想无止境地搞下去吗？就是不 可行…” 写保证书，到时候搞不成，也得停下来！” 吃饭的时间到了，于建中要走，金宝拉 叶冬生说：“哦！真想不到啊，你对待 住他说：“饭，我给你捎来，刚才你向我们说 19 ==========第21页========== 的话，亲口向我师傅再说一遍吧！” 疤，触景生情道：“冬生师傅手上的伤疤，正 于建中本不想再说，一见卡浩在一边 是这两只‘老虎’咬的！” 看着自己，忽然想起他那句刺人的话来，决 大家齐声道：“我们的长龙’一定要斗 定留下来和叶冬生好好谈谈。他掏出饭菜 败‘老虎！” 票给了金宝，便向叶冬生一招手，在石凳上 叶冬生说：“高压金是一种生产设备， 坐下，摆出一副淮备长谈的架势。 本身是不会咬人的，问题是有的人利用它 叶冬生和于建中正在进行思想交锋的 来压制新生事物，利用它来为自己的错误 当口，去吃饭的群众回来了。小金宝也不 路线找借口！‘龙'好，还是‘虎’好，不是两 看于建中的面色，便把饭菜往他面前一放： 台设备之争，而是是非之争，路线之争！” “吃吧，吃饱了再谈！” 大家眼睛更亮了，斗志更旺了。 于建中瞥了一下面前的饭菜，诧异道：“我叫你买半斤饭，你怎么买了二两半？” 三 小金宝忍住笑，一本正劲道：“你的饭 用爆炸物冲洗结焦，经过尖锐的思想 票，打对折！” 交锋，取得了多数党委委员的赞成而通过 “为什么？” 了。由于这种试验，不仅是管道成败的关 “为国家节约嘛！” 键一仗，而且还带有一定的危险性。因此， 于建中知道小金宝是在触他神经，又 人们带着各种各样的心情，从四面八方向 素知他心直口快，也不去同他计较。然而， 试验塔涌来。于建中手里拿了只钢盔，匆匆 小金宝却下决心找他计较，严肃地说：“喔， 地赶来了。 少给你二两半饭，你就左问右问，你听了农 叶冬生朝他点点头，接过钢盔，转向下 业要减产，为何一言不发？可见你的觉悟 浩：“老卞同志，准备工作已经就绪了，去安 太低了：” 装炸药吧！” 几句话，说得于建中面红耳赤。叶冬 卞浩应声而去。叶冬生藏好钢盔，跟 生向小金宝瞪了一眼，小金宝“噗”地一笑， 了上去。 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只大面包，往于建中碗 管道四周，一派紧张而肃穆的气氛。人 里一放，说：“和你开开玩笑！” 们屏声敛息，望着身材高大的叶冬生走向 于建中不去理睬小金宝，转向叶冬生， 爆炸警区，望着他沉着地点燃了引索。一声 拾起刚才的话头，说：“用爆炸药冲洗结焦， 沉闷的爆炸声，人们一轰而上，经过检查， 党委要认真讨论，作出决定之前，不许轻举 结焦纹丝未动！怎么办？加码！于是从二 妄动！”说完话，端着饭菜怒冲冲地走了。 十克，三十克，加到四十克，都没有成功！ 钟小英气愤地说：“老于心中只有高压 于建中走到叶冬生身边，声音很轻，埋 金！” 怨地说：“同志，这回你该死心了吧？” 小金宝指着对面两台高压釜说：“这家 叶冬生回盯了他一眼，说：“死心！我 伙虽然可派不少用场，但今天却成了错误 这颗心是死不了的！”他转向卞浩：“老卞， 思想的象征，就面目可憎了。我们的管道 加大剂量！” 象条长龙，这是一场龙虎相斗！” 于建中说：“怎么，还要加大剂量？加 叶冬生深深地点着头，情不自禁地捋 到多少？” 了将袖子。钟小英看到叶冬生手腕上的伤 叶冬生铿锵地说：“一百克！” 20 ==========第22页========== 于建中却一挥手说：“一克也不许加！ 出在哪儿呢？”管道小组的同志纷纷要求再 你这样无止境地加上去，最终是要把设备 加码，只有卞浩垂头不语。小金宝说：“加到 炸成粉末的！” 百二十克吧！”钟小英见叶冬生不吭声， 叶冬生拿出许多数据给他看了，又给 便说：“我看再加十克是没问题的。”叶冬生 他讲述了兄弟单位的经验，说明一百克是 坚决地一摇头：这是最大的剂量，不能加 有先例的。 了！”金宝说：“难道就这样算数了？” 于建中说：“你能保证一百克肯定能成 叶冬生眼睛一亮，转向于建中，说：“老 功吗？” 于，请你转告党委，我们今天试验失败了！ 如果在过去，小金宝早就会拍胸保证 我们要找出失败的原因，继续战斗，不胜利 的，现在他也懂得透过现象看本质了，因 不罢休！” 此，他代替师傅回答道：“老于，你这是什么 于建中摇摇头，苦笑一下，走掉了。 话？革命就得冒风险，没有千百万革命前辈的流血牺性，哪来今天的革命胜利！你 这天一上班，于建中派人来把叶冬生 当年参加革命的时候，谁给你保证过呢？” 叫去参加党委扩大会议。金宝估计这个会 叶冬生说：“老于，金宝的话有道理，我 议，一定是研究管道的问题，大家放心不 们应该有坚定的信念，正义的斗争一定能 下，来到会议室门口等候消息。从会议室 够取得最后胜利的！管道，体现了毛主席 半微开的窗户，不断地传出里面热烈的争 关于勒俭办企业的精神，困难再大，我们也 论声，偶尔，还听得到叶冬生的声音。往 要战胜它，而且一定能够战胜它！” 日，冬生师傅说话是不快不慢，今天却有点 于建中见叶冬生难以说服，只有把希 异样，声音很高，很激动。小金宝握着拳 望寄托在卞浩身上了。他望着卞浩说：“老 头，急得团团转。其他人互相对视着，用沉 卞，你是个工程师，是管技术的，行不行，说 默来交换沉重的心情。 说你的意见嘛，嗯！”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吱咿”一声，会 下浩心里极端矛盾。他觉得应该加 议室的门开了，叶冬生满面怒容走了出来。 码，但是一百克似乎太多了些。然而这句 管道小组同志一窝蜂似地围上去，这个问： 话他也不政说，生怕表了态，万一出了问题 “开的什么会？”那个问：“是不是不让我们 自己倒霉。就在他犹豫之际，小金宝吼了 用爆炸物冲洗？”小金宝见师傅神态，情知 一声：“我去安放炸药！” 他内心很不平静，便朝大伙挥着手说：“大 卞浩想：即使自己不表态，出了问题， 伙安静些，让师傅慢慢说。”大伙肃静了。 也有责任啊该怎么办才好呢？他思想急剧 叶冬生克制住自己冲动的感情，拍拍 斗争了片刻，忽然想出了一个应急的办法， 身边青年人的肩胛，说：“走，回去再谈。” 连忙说：“金宝同志，我去，我去！”也不顾于 到了平台上，叶冬生要大家坐下，然后 建中的暴跳，直奔料房。 冷静地说：“昨天晚上党委开了会，决定立 十分钟过后，又是一声轰鸣！然而，仍 即停止管道试验！” 旧没有成功！ 这消息把大家征住了！小金宝一拳击 消息传来，大伙就七嘴八舌议论开了。 在石凳子上：“什么！什么！要我们下马？” 叶冬生却陷入了沉思，偶尔轻声念叨着： 钟小英对小金宝说：“你冷静点嘛” “奇怪！一百克应当是会成功的嘛！问题 小金宝跳起来：“什么冷静不冷静，这 21 ==========第23页========== 个决定是错误的，我就不服贴！” 了更好地斗争，是取得斗争彻底胜利的策 叶冬生说：“党委既然决定了，我们应 略：”他把话刹住，过了片刻，又望着小金宝 该服从，这是组织原则！如果认为这个决 说：“同志啊，我们不仅要敢于反潮流，还得 定是错误的，可以向上级党委反映…” 善于反潮流，你应该懂得这样的道理啦！” 沉默，沉默，室息般的沉默。 小金宝回味着师傅的话，默默地点头。 卡浩心里最不是滋味。原来用一百克 就在这时，于建中登上了平台。这位很 爆炸物试验时，他为了怕炸坏设备，出了问 注意领导风度的厂领导，一反老成持重的 题要负责任，曾偷偷地扣了十克剂量。不 常态，满脸怒容，走到叶冬生跟前，大有兴师 料结焦依然不动，说明爆炸的力量还是不 问罪之势：“你们再不能占着茅坑不拉屎啦！ 够。这次试验失败会不会和自己有关呢？ 告诉你们：有个资本主义国家的资本家，原 现在竞造成这样的结果，使他十分内疚，深 先同我们订了合同，向我们进口五十吨农 深感到对不起冬生师傅，对不起大伙，决 药，现在突然变卦，价格提高了十倍！” 定要将折磨自己好长时间的事情真相说出 听了这话，叶冬生在对修正主义路线 来。他正要开口，小金宝已经先发言了。 的痛恨上，又增加了一层对资本主义国家 小金宝说：“师傅你说，往后怎么办？” 资产阶级的深仇大恨！他怒不可遏地说： 几十双眼睛看着冬生师傅，冬生师傅 “好狠毒啊！一下子提高十倍，欺人太甚 满怀深情地看着大家，渐渐地把眼光落在 了！”忽地又转向于建中，说：“老于，你应该 金宝身上，说：“金宝，党委决定，调你去参 痛恨资本主义国家的资本家，怎么对我们 加染料的新产品试验！” 发起脾气来啦？” 小金宝梗着脖子说：“怎么，散伙了？我 于建中说：“告诉你们，我们的贸易代 不走，我哪里也不去！” 表团一斤农药也未要，要我们自供自给，这 叶冬生生气道：“胡一扯！” 压力够大的啦，你们不要再给领导添麻烦 金宝见自己使师傅生了气，心里绞痛， 了！…” 垂下头直搓大手。大伙也都激动地望着这 小金宝说：“老于，资本主义国家如此欺 互敬互爱的师徒俩，空气立时紧张起来。、 负我们，我们应该同心协力，把管道搞成！” 叶冬生或许觉得自己过于激动，对徒 钟小英等人也都希望于建中改变态 弟过于严厉了吧，他望着小金宝语重心长 度，支持管道。雯时间，平台上人声鼎沸。 地说：“金宝同志，你已经不是一个孩子，而 于建中说：“同志们！大敌当前，我们 是一个共青团员了嘛，你应该懂得，凡是革 应该以大局为重，不要在个人小圈子里兜 命需要的地方，我们都要去，而且要尽最大 不出来，也不要在两台设备上争论不休，只 的努力把工作做好。到处都是革命，到处 要能按时生产出农药，就是天大的好事” 都有斗争啊” 叶冬生义正词严地说：“老于同志！你 又是一阵沉默。 这些话是错误的。我们的分歧，绝不是什 小金宝突然说道：“难道就这样散伙？” 么占着茅坑不拉屎的问题，更不是两台设 钟小英说：“难道眼睁睁地让‘恶虎'把 备的争论不休！你应该明白，我们在搞管 我们的长龙吃掉？” 道的过程中，遇到了各种各样的困难，受 叶冬生说：“对，散伙！但是，散伙是斗 到了错误思想和错误路线的种种刁难和压 争的继续，而不是斗争的结局！散伙，是为 制，大家为什么志坚如钢，任劳任怨呢？这 22 ==========第24页========== 是因为坚持搞管道体现了毛主席的自力更 疤是怎么造成的，这都是你自尊心太强，不 生、艰苦奋斗的革命路线，所以我们坚决要 尊重科学，一味蛮干的结果！肉体上的创伤 走到底！你为什么坚持上高压釜，一语道 犹可愈合，好歹也不过是你一个人的问题， 破，是想趁机‘发国家的横财，也是你贪大 这次情况不一样，象你们这样一味蛮干下 求洋、求稳怕乱、懦夫懒汉思想的大暴露！ 去，就不是你个人身上再增加一块伤疤的 事关路线，我们理应寸步不让！” 问题，它会给社会主义建设，给祖国新农村 恰在这时，几十个基建工人涌上平台， 的建设，留下很难愈合的创伤！关系如此重 叶冬生诧异地问于建中：“这是怎么回事？” 大，作为一个企业的领导，我有责任劝阻你 于建中说：“高压金马上要动土建，这块 们，我有权利在必要的时候采取果断的组 场地要派用场，基建工人来帮你们拆管道！” 织措施！…” 叶冬生叫道：“什么！拆我们的管道！” 小金宝和钟小英同时往前冲去，要同 于建中说：“对！” 于建中辩论，叶冬生伸出臂膀挡住他们，怒 叶冬生抖着两只拳头，沉重地说：“不能 视着于建中，一字一顿地说：“真想不到啊， 拆，也不许拆，谁也休想动它一根毫毛！” 经过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以后的今天，你 “呼”地一下，管道小组的工人群众涌 还没有从思想上吸取过去犯错误的教训！” 到叶冬生身边，一个个怒视着于建中，那架 他捧起手来，瞥了眼伤疤，突然提高了声音： 势，似乎谁要拆管道，他们立即就会同他拚 “你要明白，这伤疤，是修正主义路线咬的！ 命！就连一向胆小怕事的卞浩，这时候，也 是你于建中执行的错误路线造成的：今天， 毫不掩饰地朝于建中瞪着眼睛。 你难道还想否定文化大革命中群众对你的 于建中强作笑脸，说：“同志们！你们的 批判吗？” 心情，是可以理解的。你们也应该理解领导 “什么？”于建中虚怯地问了一句。 的心情呀。要不是资本主义国家卡我们脖 叶冬生从口袋里掏出那张保留着的技 子，我们也不会现在就来拆管道啊一” 革审批单，在空中扬了扬，警然脸色一变， 小金宝切断他的话，质问道：“喔，资本 说：“搞这样大的革新，你只批一千元经费， 主义国家卡我们脖子，你便以为机会来了， 多用了一分钱，要从我工资上扣。我们无 可以趁机来卡我们脖子了，是不是啊？” 法，只得用废旧管子作管道，这样的管子自 钟小英说：“资本主义国家卡中国人民 然经受不了高温高压，自然经受不了爆炸 脖子，你这个中国人，为什么帮着人家卡我 物冲洗结焦，才使我负了伤！而你呢？便 们脖子？你还有没有中国人的气味？” 趁我住院期间，迫不及待地把我们花了儿 于建中这一气非同小可，简直无法自 年心血的管道拆掉，迫不及待地向国家伸 持了，满腹怒气不知从何说起，忽见小金宝 手，要了大批投资建造高压金，妄想从此叫 正向他挥着手要说话，他便截住小金宝的 管道这个新生事物不得超生！” 话头，略带几分讥讽地问道：“小金宝，你不 不知是惊，是气，是吓，于建中身上象 要忘记，你写保证书时是怎么讲的。” 挨了电焊火星子，禁不住颤抖了一下，正想 提保证书，叶冬生更加气愤了，他指 辩解几句，刚说了个“这”，就被下浩打 了指于建中的脑袋就要发话，于建中却抢 断了。卡浩面对着这场争论，从心底崛起 先指着叶冬生手腕上的伤疤，激动地说：“冬 一股勇气，沉着地说：“你不要推委责任了！ 生师傅，希望你也不要忘记你手上这块伤 当时，冬生师傅向我提出要些新管子，我请 23 ==========第25页========== 志！你回头看一看吧，你坚持走资本主义道路，已经够远的啦！再不回头，就会陷进不可自拔的深渊！” 于建中听了，心里猛地一震，不觉出了一身冷汗。过了好一会，他推托了一句：“可是，结焦的难关无法攻克啊！” 叶冬生说：“管道试验，前前后后的确遇到了许多困难。哪一个新生事物的诞生不遇到困难呢？你是个企业的领导，国家的干部，人民的勤务员，难道你只有提出困难的权利，没有解决因难的责任和义务吗？你当着大家的面说一说，你帮助我们解决了什么困难呢？完全没有！不仅没有，还给我们增添了重重困难，设置重重障碍，以便最后把管道扼杀！” 于建中似乎有点委屈地说道：“我也希望管道成功呀，见它实在没希望 示你，你说：厂长的批示，是要算数的！给 了，我才.” 了他，我今后的批示还作数不作数了？不 卞浩插话道：“这次爆炸不成功，我有 行，一根不给：’我不忍心给了他几根，事后 责任，但你…” 他反倒给了我个警告处分！” 于建中惊讶地：“什么！我怎么啦？” 叶冬生说：“老卞受点委屈，我负点伤， 卡浩转向叶冬生，满面愧容地说：“冬 并没有什么了不起，斗争往往是要付出代 生师傅，最后一次爆炸，我没有秤足分量， 价的。问题是，你老于一而再、再而三地 扣了十克…” 用高压釜来压制管道这个新生事物，严重 这一出乎意外的事情，把大家征住了。 地破坏了社会主义经济建设，挫伤了群众 旋即，大家脸上又现出笑容。叶冬生深深 积极性，干扰了毛主席革命路线的落实，这 地出了口气，深重地点点头。 是何等严重的错误啊！” 于建中瞪着下浩：“你为什么这样做？” 于建中有所触动地朝四周群众环顾了 卞浩慢慢地抬起头，态度诚恳地说： 一下。 “我所以会扣除炸药，一方面是认为一百克 叶冬生顿了顿，跑过去，从工具箱里拿 可能太多，说明我对工人老师傅的聪明才 出那张保证书来，语气沉重地说：“文化大 智认识不足；另一方面，是私心杂念，生怕 革命前，工人搞革新，你用经济卡；现在，工 万一出了问题，自己会倒霉，才犯了剋扣炸 人摘草新，你用时间压，还通工人写保证书， 药的错误，为此，我的心情是很沉痛的。但 你冷静地想想，这是什么样的问题？”他向 是，你老于向我说的话，不要忘了…” 前跨了一步，盯住于建中，沉痛地说：“同 于建中说：“怎么，你扣了炸药，犯了错 24 ==========第26页========== 误，还往我身上推吗？” 向大伙一招手，说：“同志们，请老于同志传 卞浩说：“你说，用爆炸物冲洗结焦，是 达党委书记老徐同志来电的意见吧！” 胡扯蛋！你说，如果冬生师傅用大剂量，要 于建中笑笑说：“金宝同志说得对，我 我一是劝阻，二是反对，三是克扣！你还 手里拿的的确是厂房扩建图，但扩建的不 说：如果发生任何问题，都要我负责！你 是高压釜，而是根据老徐同志的建议，管道 还说…还是你自己向大家说吧！” 要在全厂推广，全面地代替高压釜！” 叶冬生说：“老于同志，事情很明显，问 钟小英指着对面两台高压签说：“先把 题发生在老卡身上，根子却在你身上啊！” 对面两个俘虏上交国家处理！” 于建中想了想，不安地说：“现在想想， 于建中说：“凡是高压‘虎'统统作为 在这件事上，我的确有些错误…” 战俘上交！叶冬生同志，我建议把管道小 叶冬生说：“事情是今天发生的，不是今 组的同志分到各个车间去，作为建造管道 天才有的。在这件事上，你有错误，在别的 的骨干，争取年底实现全厂管道化一片 事上，你同样有错，路线错了，一切都错了！ 红！” 希望你不要就事论事，要从路线上去查问 大伙一听劲道十足。小金宝第一个拍 题，从世界观上去找原因。路线搞不对，你 手叫好。 一抬腿还会往资本主义道路上迈的！” 叶冬生摇摇头，说：“老于，你的规划只考虑到局部，没考感到全局，想来想去，想 四 到的还只是自己的工厂，这是狭隘的本位 管道试验成功后，及时地把制造出来 主义！农村迫切需要大量农药，我们应该 的农药送到了灾区。第三天清晨，于建中 把技术力量派到农村去，帮助那里建造管 来到平台上。他见冬生师傅披者霞光，倒拿 道，要争取在较短时间内，实现全国管道化 着活络扳头，在管道丛里巡视检查，不觉惊 一片红！” 问：“冬生师傅，早班看到你，中班看到你， 于建中笑笑说：“奥啊，我怎么老是跳 夜班也看到你，你做的是什么班头啊？” 不出前进厂这个小圈子呢？” 叶冬生见问，把活络扳头往空中一抛， 叶冬生说：“看来啊，你的路线还没有 顺过来接住，往他眼前一举，说：“喏，活络 搞正确！” 扳（班）头！” 于建中茫然了。他楞了半响，说：“我 “哈哈哈一”两人同时笑了。笑声冲 可不愿意再犯路线错误了，为什么立即就 破了清晨的寂静，“呼”地一下，全小组的人 又犯了这种错误呢？” 从各个部位立起身来，一个个举起手中的 叶冬生笑笑，亲昵地说：“同志，你怎么 扳头。于建中略微带点尷尬地笑道：“嗬， 忘了毛主席的教导了，世界观的转变，才是 统统是活络扳头！” 个根本的转变啊！” 小金宝见于建中手里拿着一张晒图 于建中渐渐省悟了，默默地点点头。 纸，笑道：“老于，你手里拿的不会又是广房 叶冬生冲着这位老同志，满意地笑 扩建图吧？” 了 于建中一笑，把晒图纸递给了叶冬生。叶冬生展开来看了看，还给了于建中，然后 (插图、题图：贺聿杰) 25 ==========第27页========== 千年红 珍珠鱼目相混淆，阿照把事做颠倒：“队里办厂少场地， 青浦县西岑公社卫生员戴仁毅 要用药园堆材料。” 面对木牌细细看， 双眸闪闪意气豪。 张巫医笔迹暗藏刀： 序歌 哪是办厂少场地？ 什么草生长水塘边？ 远远望见山泉村， 定是有人把鬼捣。 什么根扎在石缝中？ 雨后彩虹搭天桥。 什么树抽叶春常在？ 水鸟扑翅去报信， 看着木牌冷静想， 什么花盛开红又红？ “咱们的雪梅回来了！” 两弯秀眉凝一道；百草园旁风不静， 辣蓼草生长水塘边， 回来了，回来了！ 为哈几度声喧露？ 天门冬扎在石缝中， 秧苗青青把手招。 四季青抽叶春常在， 肩上药箱背背稳， 为什么呵为什么？ 千年红盛开红又红。 竹篙点退千顷涛。 火红的岁月火红的歌， 喝口大妈姜糖茶， 歌声源源如泉涌； 股股暖流心头绕； 新生事物赞不尽呵， 问声大妈病可好？ 唱一曲盛开的“千年红”！ 要用的草药找来了。 搬罢莫药上了岸， 水波粼粼炎阳骄， 竹林中飞出小爱宝 采药归来撸快摇。 羊角小辫直晃荡， 狂风骤起乌云滚， 喘着粗气似火燎。 雷电裂空万马啸！ 拉起雪梅转身跑， 姑娘心中减：“把稳！” 惊得云雀窜云霄； 船掠浪尖斗志高： “草药园旁风乍起？” 任凭雪浪扑船舷， 雪梅心中添问号。 劈浪勇进不改道！ 看见主人百草笑， 风里去呀浪里来， 抢先要把实情表： 是谁挺身把橹摇 队长阿照插木牌， 赤脚医生凌雪梅， 半亩药园要砍掉！ 26 ==========第28页========== 千年红昂首问九霄； 木牌一插如山重！” 蚕豆花开黑白最分明， 株株草药跟着喊阿， 你砍药园合了谁的心？ “风狂雨猛挺住腰！” 堤岸缺口要堵住，风雨再狂顶着上： 苦根苦瓜啊连一道， 小爱宝心里气呼呼， “要砍药园难上难， 贫下中农定会撑我腰。 要拔木牌当柴烧。 除非星星不闪光！” 雪梅挥手上前挡： 口渴了喝桌水头脑清， “拔木牌还须请阿照。” 爆竹着火蹦得高， 遇困难想起党眼更明。 阿照跺脚涨红脸： 二 “三天之内不照办， 任凭园内浪再险， 丝瓜棚下一阵风， 交回药箱换锄镰！” 风云雷电我调遣！ 阿照走路急匆匆，追寻雪梅忘腿酸， 霹雳炸顶不回头， 思绪涌呵如泉喷， 见到雪梅怨气冲： 战士更喜风雨骤； 一片丹心寄北京… 雪梅飞步跨过桥， “木牌早已插园中， 心潮翻滚涌心口 三 场地等着要开工； 晨星烁烁镶天幕， 我象得了急惊风， 苦根苦秧苦苗苗， 红霞灿灿彩笔染； 偏偏碰上个慢郎中！” 三代都是贫雇农。 云雀莫要城戚叫，雪梅读书在窗前。 云遮雾浓眼不花， 苦苗逢春呵全靠党， 风急浪高不晃摇： 一家人跳出火坑坑。 大树参天根子深， “合作医疗结新果， 清泉滴滴源头长， 棵棵草药都是宝！” 碧湖水甘呀蜜更甜， 千年红盛开吸雨露呵， 比不上雨露润心田。 葵花盘盘向太阳。 阿照拍胸哈哈笑，雪梅眼光太狭小， 黑甲鱼剖腹不死心， 双手合上马列书， “马达一转利润多， 瘟神还在乡间行。 信步赶到草药园； 你要哈药我来包！” 棵裸草药凝党恩呵， 文化大革命春雷响啊， 毛主席亲自洒甘泉！ 树上鸟儿喳喳叫， 山桌村飞出了金凤凰！ 雪梅话似连珠炮： 忽听园外嚓嚓声， “中西医结合开新花， 风浪里摔打入了党， 有人钻进篱笆门， 草医草药少不了！” 五洲的暖寒记心房。 四下张望搓搓手，举起铁锆要乱坌。 船搁浅滩推得动， 船老大挂帆须辨风向， 阿照意定口不松 阿照忘了“线”和“纲”。 一声“住手”似雷鸣 “开弓没有回头箭， 雪梅撒步朝前奔； 27 ==========第29页========== 张巫医强作笑盈盈： 文化革命春雷炸， “药箱要交张巫医， “队长盼咐来平整。” 千年铁树开了花； 水中捞月是梦想！ 山泉村乐啊碧湖水唱， 只要贫下中农来替换， “半亩药园小又小， 雪梅誓把病根挖。 我放下药箱又何妨！” 为哈成了你眼中钉！”雪梅话似千斤锤， 屋前红杉可作证， 湖水乳啊百草减， 锤锤打中巫医心： 阿照门前脚印有多深； 千年红热血涌心间； 天上星星也知道， 猛取下药箱双手捧呵， “当年我刚背小药箱， 雪梅尝尽百草为亲人。 递到阿照胸膛前。 你说兔子尾巴不会长。 五年前我开辟草药园， 小爱宝的话儿意深长， 阿照的心啊扑通通跳， 你说草窝里飞不出金凤 恰似警钟铛唱响： 阿照的手啊不敢伸； 凰。” “切莫甜时忘了苦，不能暖时忘了凉！” 大妈的手呵微徵微抖， 尾巴踩痛心发慌， 接过药箱挂在雪梅肩。 扔下铁铬搬兵忙； 铮铮话语动心弦， 阿照赶来气冲冲， 阿照胸中起波澜： 阿照猛地回过头， 张巫医乘机夺药箱。 清泉滴石石留痕， 望一眼草药揪心般疼， 往事历历在眼前。 双手用力拔木牌， 腾地跳出小爱宝， 木牌难拔陷太深！ 双臂一展赛堵墙； 阿照低头久无言， 双目怒睁似闪电， 雪梅心潮如浪翻， 雪梅上前帮阿照， 惊得巫医溜一旁。 唤声阿照抬头看， 阿照劲头添十分， 莫使沙尘挡双眼： 木牌拔出扔一旁， 雷电猛阿青松挺， 株株草药笑出声… 风浪急啊磬石坚； “队办广堆场处处有， 尾声 唤声阿照情意深， 为哈你看中草药园？ 往事历历浮眼前 小小药园连着‘线’， 四季青为哈碧碧绿？ 队长你要冷静想！ 千年红为哈红形彤？ 还记得那年战三秋， 碧湖水染草更青， 阿照你挑稻腰脊闪， “三岔路口莫犹豫， 朝霞映花花更红！ 无奈何求到张巫医， 恶风吹来须辨向， 花掉了大钱病未减。 小小药箱连着权， 合作医疗就象四季青， 队长你要细思量！ 赤脚医生胜似千年红； 城里虽有大医院， 人民公社金光道呵， 大老爷的架子高门槛， “历史车轮朝前奔， 万紫千红春意浓！ 撑船去还路途遥， 搞倒退决没好收场； 阿照你看病难上难。 十二级风浪不返航， (题图：陈达林) 雪梅我开定顶风船！ 28 ==========第30页========== 「铁 手” 林启菌 天要下雨的样子，闷热得叫人透不过气来。窗子全部打开了，也没一丝风。窗外一棵石榴树，枝叶不动。屋子里只有一个人抽烟，烟味还是散不出去。 这间普通的厢房楼，是东风羊毛衫厂的党支部办公室。支委会的全班人马都在 生产的支部委员接下去会说点啥。其实，要 座了，这会儿没一个人发言。车间里传来 说的刚才他象背顺口溜似的都倒出来了： 羊毛衫织机的声响，仿佛有千军万马在行 “试铁手，试铁手，三双人手服侍两只铁手， 进，人们好象都在谛听着这激越的节奏。刚 产量保本还不够，挡试车的人怨透怨透。” 才这儿展开了一场热烈的争论。争论是青 这会他不说，大家也不逼着他往下说。 年女工华红他们一张大字报引起的。眼下 周永梅拔下发夹，把一束散落在额前 屋子里显得格外悄静，谁都想打破这弄僵 的头发夹夹好，站起身来说：“我们这个会 的局面，可一时里谁也找不出合适的语言。 就开到这里吧，会后大家分头到车间去，听 “叮”一声，一直在陈文卫手里翻弄的 听工人的意见。我们这几个人，都是工人 铁手收针板，一个失手落到了地上。他捏 出身，是懂得工人心情的。我们这个厂是 熄了烟头想去拾，坐在旁边的党支部书记 怎么一步步走过来的，大家也不会忘记。一 周永梅先拾到了手。周永梅把收针板放在 九五八年，大跃进的东风一吹，我们革掉了 衣角上擦擦，又用手指抚摸了一下那只精 摇手柄的命，诚轻了劳动强度；一九六六 巧的铁制爬手板，眼晴一亮，决然地说： 年，文化大革命的烈火一烧，我们实现了织 “老陈，我还是这句话，工人们的意见 机半自动，提高了羊毛衫的产质量。织羊 提得对的，大字报贴得对的，我们应该相信 毛衫停车、放针都自动化了，只有收针这道 他们！” 工序还要用手工，这象是条尾巴，拖住了全 “永梅，这点我同你没矛盾。”陈文卫说 自动的脚步。这回批林批孔，工人们说， 话总先打招呼，他继续说：“当了这几年干 ‘林彪要复辟资本主义，我们要大干社会主 部，听点意见，吃张大字报，我不在乎，受得 义！’提出割尾巴，搞自动化的机被铁手收 了。问题是…哎，我不说了，大家心里也 针。这是授外任务的需要，革命斗争的需 都明白！” 要。现在一百步已经走了九十步，能停下 的确，在座的人都猜得出，这个分工抓 来吗？工人们不答应，我们这儿多数的同 29 ==========第31页========== 志也不会答应啊！” 机上试铁手。哎，真是个爱提口号的姑娘！” 话音刚落，陈文卫接着说：“永梅，这 陈文卫没好气地想。 点，我同你没矛盾。工艺改革、技术革新， 周永梅是听得出陈文卫话里的意思 我也高兴，有劲哩。问题是，哎，”说到这儿 的，觉得他这个人就是不相信工人群众，便 他停了一下，大家以为他又不往下说了。可 笑笑说：“老陈，你不必担心，我看，不出今 是他见周永梅要宣布散会，不肯放过这机 朝，就会有人主动来请战。”支部书记说这 会，继续说：“我们搞收针自动化的铁手试 个话也是有底的。去年，华红提出增加织 验，已经三个月了，挡试验车的人一换再 机台产量的口号后，周永梅去问过她：“你 换，不是我要换他们，谁愿意试试就上去 为啥提这个口号呀，”华红回答：“鼓舞自己 嘛！好，老将小将都出过马，上过场，不熟 呐！”周永梅又问：“你没想到这口号也鼓舞 的石榴，是酸是甜，咬过了，尝过了，最后 别人吗？”华红想了想说：“首先是鼓舞自 怎么样？吐舌头！机械化的铁手，怎么能 己！”果然，口号提出的当月，她自己带头实 赶上人手的灵巧呢！如今谁再肯去挡这部 现了，紧接着象五月的石榴花，一朵红朵朵 试验车？大字报有人贴，意见也有人提，挡 红，带动了全厂，连干活懒洋洋的小业主陆 车的还不见有人报名！” 薇薇也跟了上来。“这是个说话算数的青 陈文卫说这番话是有所指的。昨天， 年女工！”周永梅心里这么想，嘴上自言自 陈文卫在全厂班后会上，把下一季度的生 语地说：“人家可是说到做到的人啊！” 产任务向工人们交了底，末了说：“我们把 陈文卫紧追着问：“求之不得，谁肯请 铁手试验暂时停一停，反正我们不想出风 战去挡铁手试机？” 头，讲实惠，把产量抓一抓！”谁知这几句话 “我来挡！” 惹了祸，今天一早，挡车工华红带着几个青 声清脆响亮的回答，把大家的眼光 年工人贴了张大字报： “刷”地汇集到门口，只见那里站着个女工， 我们要继续革今向前进，倒 齐耳短发，精神抖擞，双手捧着一张招迭好 退决无出路！ 的红纸，这是她的决心书，在白围单、蓝裤 我们要站稳脚跟搞铁手，天 子的衬映下分外鲜红。 折就是犯罪！ 华红，”周永梅轻轻的叫了一声迎着 大字报上签名的人有一大批，陈文卫 过去，握住她的手深情地说：“我知道你会 独独确信这是华红在里边起哄。看着大字 这么做的！” 报上的语气就明白了，喊口号式，惊叹号画得特别粗壮，象个快引爆的炸弹似的。华 二 红进厂还不满三年，她是无产阶级文化大 东风羊毛衫厂是标准的弄堂厂，厂房 革命中锻炼出来的一代新人，从红小兵到 还保持着居民住户的结构，只是在总弄支 红卫兵，现在，她把红卫兵那种敢想敢说、 弄上搭了“人”字盖，把一幢幢老式石库门 敢闯敢上的精神带到了厂里。在十个月之 住宅连了起来。弄堂里堆满了装好箱的羊 前，迎接党的十大召开的时候，在她争取入 毛衫，板箱上标着：中国制造。即将运往世 党的日子里，她提了个口号：力争织机台产 界各地。车间里热火朝天，织机来回运转， 量提高百分之十！“照一回凭她年轻好胜， 马达隆隆似歌唱，一堆堆彩色羊毛衫衣片， 这一回华红提了口号，不见得她会在自己 就象一座座花圃，操作的工人有的在起头， 30 ==========第32页========== 有的在落片… 声，径自走到华红的织机旁。华红脸上淌 华红请战挡铁手试机，已经有一星期 着汗，一会儿同一个保检工一起校准铁手 了。她的眼眶明显地深陷了，可是铁手总 装置，一会儿又同一个电工摆弄电源接头， 是不正常，不是走得快，就是走得慢，一会 忙得顾不上招呼。陈文卫一看心里想：“还 儿碰弯了针舌，出漏针，一会儿又撞断了针 是三双人手服侍两只铁手”，他的眼睛自然 尾，不得不停下车来换针。 而然地瞧瞧堆在织机旁的羊毛衫片，华红 全厂工人都关心这双铁手，也更加关 这一堆又比别人的一堆少，“可惜！”陈文卫 心立志要驯服铁手的华红。 在肚里咕了一句。华红是厂里出名的快手， 老工人诚心走到这儿，鼓励她道：“小 不用铁手时，她的产量总比别人堆得高。他 华，大着胆子吧，有困难告诉我们，大家一 又回过头去看看陆藏薇的那一堆，哼，也不 道商量出主意！” 比华红的多哩。对这个胖女人，陈文卫是 同伴们绕着道走到这儿，声授她说： 有数的，解放前她是亭子间里的“老板娘”， “小红，我们是中国工人阶级的年青一代， 并厂时因为她资金小，雇用职工少，把她 要为我们阶级争气啊！” 算作小生产者并到了东风厂。这个人有点 保检小组的同志跑来提保证：“华红同 小聪明，做羊毛衫提花有一手，她就凭着 志，我们全力支持你，零件要改做，机器要 这一点，在常做产品上不肯用力气。华红 改装，只要你唤一声，随叫随到！” 提出织机台产量提高百分之十的口号时， 电工小组的同志跑来表决心：“华红同 开头她一百二十个摇头，叫嚷“吃不消”，后 志，我们为你开绿灯，啥地方需用得着电， 来全厂工人都上去了，她看在风头上不得 只要你开口，我们马上把电线接通！” 不做做样子，勉勉强强地提高了百分之七。 支部书记周永梅一天总要来几回，抽 过了些日子，人家的产量坚持稳定地提高 时间和华红一起干一阵。早晨，她抚摸着 了，她却缩了回去。陈文卫见她做提花有 华红的肩脐说：“坚持，坚持就是胜利啊！” 一套，常常买她这点帐。今天陈文卫见陆薇 傍晚，她捏着毛巾替华红抹去脸上的汗， 薇车边的产量这么一点点，心里也上了气， 说：“好好睡一晚，明天再干！” 走过去翻看了她的产量记录本，说：“陆微 热情真诚的语言，深深地激荡着华红 薇，你的产量怎么越来越少了？” 的心，她望着这一张张熟悉的脸庞，一股暖 “还说少？我可用了大力气呢！烦也 流涌遍全身。这时，她忘了疲劳，正起劲地 烦死了。” 试验着铁手收针。 “要你烦点啥呀！你管你做生活吆！” 忽然，有人叫了一声：“大组长，你也来 陈文卫冲着她说。 看铁手啦！”华红一听，是邻机上陆薇薇尖 “大组长，不要看人挑担不吃力，你来 厉的声音。只有她喜欢把别人的职务挂在 做做看，”她说着嘴朝华红一边努努，诉 嘴上，把陈文卫这个生产组长叫作“大组 苦似地说：“搞铁手一天到晚叽叽喳喳人不 长”。陈文卫没应她，陆藏薇又接上去说： 停，生活还做得出吗？你不睁眼看看，人 “大组长，瞎子磨刀一一快了，铁手就要成 家用自动铁手收针，只听机器响，不见衣片 功了，这一回厂里又要出苗头了！” 落，产量有多少？我这双手老是老了，同 陆薇薇对技术革新总是反对，现在说 她的铁手比比，不吹牛，还好比一比哩！” 的是反话。陈文卫鼻子里透口气“嗯”的一 “你怎么好这样说，人家是作试验！” 31 ==========第33页========== “你们领导总是看人头包庇，试验怎么 酸背痛产量低？，这种生活你还没做着哩！ 啦，试验要试出先进来，作兴试出落后来 现在自动织，自动记，还不满足？”陈文卫噹 吗？” 嚥嘟的只顾说。 陈文卫没说话，心里咕噜咕噜地盘算 华红把铁手撞断的一根针换好了，转 着，忽然鼻子一缩，想出了个办法来：陆藏 过头来说：“对，我们就是不满足，永远不满 薇横竖做不出生活，抓产量靠不牢这种人， 足！同志，你过来看看，”华红把陈文卫拉 让她去试铁手，把华红换下来。这么两个 到织机旁，指点着挂产量记录本的小钩钩 人一对换，试铁手让陆激激摆摆样子算了。 上。陈文卫一看，这里比别的织机上多样 陈文卫主意一定，丢开陆薇薇“通通通”走 东西，是块小纸牌，上写：“人类的历史，就 到了华红身边。他一见华红又不敢把话直 是一个不断地从必然王国向自由王国发展 说，先问：“华红，这几天你身体吃得消吗？” 的历史。”“人类总得不断地总结经验，有所 华红直起腰来，眼睛一闪，胸脯一挺， 发现，有所发明，有所创造，有所前进。停 回答：“吃得消，铁手不成功，我不下火线！” 止的论点，悲观的论点，无所作为和骄傲自 陈文卫一听，完了，她决心可大哩！他 满的论点，都是错误的。” 希望华红说声“吃力呀”，下边的话好接上 陈文卫脸色胀红，说：“好了，继续试， 去，可是华红偏不照陈文卫想的回答，一时 这点我同你没矛盾。现在是换个人来挡试 里倒没话可说了，呆了半天，又说：“这收针 验车，这总不值得闹矛盾吧！” 生活太复杂了，五公分里排了二十二枚针， “你打算换啥人来？” 这么精密，要铁手把针上的毛线拉出来，往 “陆薇薇。” 里收了针，再把毛线套到另外一些针上去， “你准备依靠她？不行不行！你要把 实在太难了。”陈文卫这些话都带启发性 试验停下来，不依你，我们要前进；这回你 的。华红随口答一句：“难是有点难。” 又想拖下去，也不会依你，我们要继续革 这一下陈文卫觉得有话好说了，他走 命！”华红说完，再也不理陈文卫了。 近一步说：“华红，这一点我同你没矛盾，这太难了。我有个主意，你已经试了一个星 三 期了，是不是换个人来试试，这太难了呀！” 夜深了，弯弯的月牙镶嵌在丝绒般的 华红头一昂：“换人？不换！明知太难 蓝天。华红急匆匆地朝厂里走去 了做逃兵？还说同我没矛盾，你要换人，我 下班的时候，工人们一定不让华红加 不肯，这一点，我同你就是有矛盾！” 夜班，据说，这些人都听了支部书记周永梅 “不算你逃兵，这是我提出来的，是领 的话，要华红下班回家休息，华红只得走 导上提出来的，有人讲闲话我来替你顶。” 了。此刻她又悄悄回厂来。她早就打听好 华红朝他挥挥手，自顾闷头提摸收针 了，今晚上管厂门的是老工人江师傅。江 铁手去了。 师傅从前也是羊毛衫织机的挡车工，在资 陈文卫倏地转到了织机前面，面对华 本家厂里，工时长，一站十几小时，小腿得 红说：“同志，前回打算把铁手试验停一停， 了静脉曲张病。现在厂里照顾他，让他看 其实也不算错，我们要想想从前，从前我们 看厂门，当当顾问。江师傅还是个革新迷， 织羊毛衫，手上摇机柄，心里记针数，连说 厂里几次工艺改革、技术革命，他都出过 句话也没工夫真是‘心记口念加手摇，腰 汗，立过功。这次华红主动请战，试验铁手 82 ==========第34页========== 自动收针，他专门来看过她几回，再三鼓 周永梅拉着华红在自己身边坐下来， 励。华红满有把握，此刻自己去敲门，他一 对江师傅说：“老江师傅，你给我们讲讲厂 定答应开。只要厂门一开，朝自己织机旁 里的技术革新史吧！” 一站，定定心心弄它半夜，把白天碰到的问 江师傅并不推辞，站了起来走到老式 题，逐个逐个研究透。 手摇机旁，说：“要讲就得从这一台讲起，一 到了厂门口，电铃按了半天，才听得里 九五六年，社会主义改造，我们小厂并大 边有人走动。 厂，并起来的都是这种老式机，”江师傅一 “啥人呀？” 台一台讲下去，象是展览会里的讲解员，讲 华红一听，是周永梅的声音，一想，也 得仔细透了，哪一年，在哪个部位上加了螺 好，自己得向支部书记当面讲讲清，晚上她 丝、垫片，哪一年，在哪个部位上又添了滚 要连着试验铁手，赶忙回答：“老周，快开 筒、皮带，他都记得清楚，讲得详细。他摸 门，我是华红！” 着胡子说：“技术革新就是这样一步一步过 周永梅开了门问：“你怎么又回厂里来 来的，不能停步。就说革掉靠心记数这一 了？” 道吧，开始是大跃进那年，厂里置添了架油 “周大姊，你是存心这么说的吧！要不 印机，给工人印学习文件，这架油印机上 是，我就批评你，你不了解人！你知道我睡 有个跳字计数机，不用电，不用煤，完全靠 得着吗？” 机械。我们正在摘革新，受了启发，模仿着 周永梅笑着拉住她的手说：“你来了就 装到织机上，加根拉析连根弹簧，羊毛衫 进去吧，到样品间去！” 织一层，它跳个数，”江师傅说着，开动了那 样品间在弄堂到底的一幢单幢屋里， 台织机，“嗒嗒嗒”表演了一会，又连着说： 离厂门口有好长一段路。两人并肩走着， “一开头，大家拍手，过了些时，大家又觉得 弄堂墙上还贴着华红他们写的大字报，周 不满足了，它只会计数，不会定数，不留神 永梅放慢了脚步，问：“老陈要你换下来？” 织过了头就得拆，影响产质量。工人们又 “你知道了？我没答应。他走的什么 想革它的命了，那时厂里有人说，搞技术革 路线，想叫陆薇薇来摆摆样子，行吗？” 新妨得生产指标，哪个不完成指标就扣哪 “你打算怎么办？” 个的奖金，只顾抓生产，还说是捞现钞。 “我呀！”华红转身指指已经走过头的 经过了文化大草命，我们踢开了管、卡、压， 那张大字报，说：“大字报上写了，站稳脚 搞成了电子计数，有人笑我们工人不懂‘爱 跟！” 皮西’，看看，现在照样用电子光制服了自 周永梅着力地点点头。说着两人走进 动计数，多听话！” 了样品间。 华红听得出神，这时插上一句：“江师 看门的江师傅和好几位老工人都在这 傅，铁手可还不听话，它一会儿快，一会儿 里，象在讨论什么重要事，一个个都是一副 慢。” 认真的模样。这个样品间是厂里的一部生 江师傅坐了下来说：“今晚上永梅把我 产史，四周玻璃壁橱里，陈列着历年生产的 们邀来，就为铁手的事啊！哎，”他对另外 羊毛衫。样品间也是一部技术革新史，水泥 两个老头说：“听到了吗？要铁手不快不慢， 地上摆着一部部织机，有最老式的手摇机， 小华，是吗？”他说着，点燃了支烟，吸一口 也有眼下最新式的光电控制半自动机。 吐一口，自言自语地：“快，慢，快，慢，早先 33 ==========第35页========== 搞革新记得也有个地方要它不快不慢，好 量抓一把产量！” 象毛病是在油上。” “你满足了？华红的新打算可同你的不 “油？”华红跳了起来。 一样哩！” “嗯，你的铁手加油吗？” “怎么，我同她又有了新矛盾？” “要加油啊！” “是这样。你认为成功了，万事大吉 “加油不当，也会造成快慢不当！” 了。她认为要不断完善，不断提高，不断前 华红精神一提：“老师傅，你们先休息 进，这不是矛盾？” 一会，我到试机上去看看。”说着，擗咧拍拉 “哦！她人呢？” 奔出样品间，后面的人也都跟了出来。 “取经去了！” “啊！”陈文卫摸着自己的后脑：“她自 四 己搞了革新，成功了，人家来向她取经，她 这几天，厂里可热闹了，参观的，取经 倒反向别人取经去了！” 的，要资料，要介绍，络绎不绝。陈文卫是 楼梯上“通通通通”响，周永梅侧耳一 忙上加忙。 听说：“来了，听她走得多急！”话音未落，华 那天晚上，华红从江师傅那里受了启 红象电子机上的讯号灯，“刷”地在门口亮 发，改进了铁手的离合器，加油处的一块橡 了出来。 皮换成塑料，铁手走得快慢正常了，光电全 “周大姊，老陈，完全可能！完全可能！” 自动织羊毛衫实现了。陈文卫的心情也有 周永梅要她坐下，随即倒了一杯冰冻 了些变化，他开始佩服华红的志气。 盐汽水给她：“看你急的。” 这会几，铁手正在听话地操作着。电 “怎么不急，我们可以搞‘群控’了，就 子箱上的收针讯号红灯一亮，铁手“嚓”地 是用一台电子计算机，可以同时控制操作 一下打开了一排针舌，拉起针上的毛线， 十儿台织机。老陈你想，我们现在搞成功 “啪”地移动了个位置，精密准确地套在另 了铁手收针，实现了全自动羊毛衫织机，为 外的针头上，一次收针完成了。“咔嚓一一 搞‘群控'创造了条件。”华红说到这里，眼 咔嚓一一”梭子来回走了三转，红灯又发出睛格外的有神采了，她说：“从前我们一个了讯号，第二次收针开始了… 人看一台织机，搞了‘群控'呀，一个人就可 自动织机旁操作的不是华红，华红好 以管四台织机了，这是眼前，不久将来就可 象躲了起来似地不见人。邻机上的陆藏薇 以管八台，再以后，我们要实现无人车间！” 也暗暗奇怪：前儿天摸索试验，苦钻苦干， 陈文卫冷静地说：“好是好，可是搞‘群 华红一刻不离试验车，如今成功了，是出风 控'要用大型电子计算机，是国际先进水 头的辰光了，却不见她人。有个单位定要 平，还要有恒温车间，我们可是个弄堂厂！” 华红本人谈谈体会，急得陈文卫到处打听， 周永梅在一旁说：“老陈，你承认不承 有人干脆回答说不知道，有人瞎猜说华红 认有矛盾呀！” 病倒了。陈文卫碰到支部书记就问：“永梅 陈文卫不吱声，只是闷抽烟 你一定知道，华红在哪里？” 华红说：“我们中国工人阶级就是有志 周永梅笑笑说：“你找她呀！我先问你， 气有能力赶超国际先进水平，就说我们这 光电全自动织机成功了，你有啥新打算？” 个弄堂厂，搞电子化，也完全有办法！” “新打算？说新打算也有一点，集中力 “有办法？你快说！”陈文卫追问着。 34 ==========第36页========== 在图书馆 成莫愁 窗外，星淡云薄； 看！车间广播员在编文， 室内，一片灯火。 明天将把新故事广播； 图书馆的夏夜呵， 澄清那千年的迷雾， 热气腾腾人满座。 揭穿“孟姜女哭长城”的谎说！ 一本本书在翻， 望着大伙阿， 一支支笔如梭， 咱抑不住心潮卷漩涡： 莫道此处静无声， 这样的夏夜，这样的场面 这里呀，交织着霹雳与电火！ 从来没有过！ 看！那女焊工剑眉凝， 窗外，星淡云薄， 正把儒家的邪说批驳！ 室肉，一片战火。 战士没有攻不破的堡垒， 图书馆天地虽然小， 钻工有股钻到底的气魄！ 却架起千百门攻打“大圣人”的炮座！ “现在先不告诉你，因为我们之间的根 恒温车间，先创造条件搞个恒温室，把电子 本矛盾不在有没有办法！” 控制机放在恒温室里作指挥。我们快下楼 “那，我们的矛盾在哪儿？”陈文卫把大 去看看：”华红说着准备朝楼下去。 半截烟弄熄了。 陈文卫猛地想起，有个单位要华红谈 “在路线！两条路线！”华红说话的神气 体会，忙拦住说：“人家在等你谈体会呢！” 象请战那会一样。 “体会？好谈，你对他们说：第一，继续 周永梅肯定地说“老陈，在技术革新 革命搞革新！第二，反对停止悲观论！” 上，是存在着两条路线斗争哩！我们千万 陈文卫双手一摊：“你呀，真是个爱喊 不能当错误路线的代表啊！” 口号的人，连谈体会也是口号式的。” 陈文卫摸出烟盒，想取出一支烟，可是 华红紧握着拳头一挥，说：“干革命需 摸了半天也没取出来。 要战斗的口号，鼓舞人，首先是鼓舞自己！” “老陈呀，我们是工人阶级，经过文化 阵风过，吹得窗外那棵石榴树“扑落 大革命，面貌焕然一新，我们这双手也变得 落”响，花朵已开满树，燃烧得火一般红。 更灵巧了，我们能够搞出铁手，也一定能够搞电子群控’，我想过了，我们厂没条件搞 (题图：宋正谋) 85 ==========第37页========== 劲 梅 叶 勉 人家上钢五厂二车间工人理论队伍干得多出色！我们也是工人阶级，一样的凌云志、移山力，为啥要落在人家后边？” 劲梅在班里做了一次《林彪为什么攻 李三奎耐住性子，说：“我大概又要做 击案始皇焚书坑儒》的宣讲，不料引起了两 保守派，是不是？我的团支部委员，我们三 种截然不同的意见，真是梭子顶头尖对尖。 百人的小广，没有必要自己讲嘛。” 老工人山姐师傅她们是“好得很派”。 劲梅很生气地说：“小厂怎么样？小厂 特别是山姐师傅，逢人总爱扯上这事，竖起 就不是战场啦？” 大拇指晃晃，说：“我们工人自己的理论辅 李三奎也冒火了：“我是说，到外边大 导员上讲台，打开史学的大门，这可是个新 学望请老师来讲两课，不就行了吗？” 事儿，好得很！虽然眼下还有些不足的地 劲梅诚恳地说：“现在大家都要学理 方，将来前途大着哪！” 论，全去请老师，人家老师忙得过来吗？你 另外一小部分人却皱皱眉说：“几个小 说联系挂钩，都三天了，还没见个人影儿。 青年挑灯熬夜的，费力不小。让挡布机的 你为什么看不到群众的积极性呢？” 来讲历史，有必要吗？”党支部宣传委员李 李三奎说：“快了！同志，我们这儿是 三奎就是“没必要派”中的一个。这会儿， 工厂，不是大学，不是专门搞理论的！马列 他正在办公室里和劲梅个别交换意见哪！ 学习班搞搞好也可以了。啃那些古文、古 李三奎郑重地说：“瞧你，为了宣讲，熬 人、吉事，什么资料也没有，有必要吗？” 夜备课，人都瘦掉一圈啦！我们自己来讲 这时有人叫李三奎去接待外厂来联系 儒法斗争历史，是有点吃力不讨好。” 工作的同志。他总结性地一甩手：“三天以 劲梅撑着桌面，一手从墙上摘下报夹 内，我保证把老师请到，耽误不了运动！”说 子，推到李三奎面前，翻了儿页，说：“你看， 完，披上一件油夹衣，拉开门走了。 36 ==========第38页========== 劲梅咬了咬嘴唇，很想冲着门口喊一声：“你，‘孔圣人’在你心里占着地方，还敢批哇？”可是，她毕竞是已经满师的一个青年女工了，没有耍任性，把涌到舌头尖上的 淡紫色的晚霞隐没了，月亮披银而出。 话，使劲咽回去了。 车间门口的布帘子一动，随着一道亮 她用手指头无意识地摸摸玻璃窗上的 眼的灯光，出现了劲梅秀丽的身影。她来 木档子，两眼沉思地望着窗外，一动不动， 到更衣室，摘下女工帽，拍打着白围单上沾 只有乌黑厚密的头发在微风里忽忽飘动。 着的纱毛毛。这里是静梢俏的，刚走了几 她心里翻腾得厉害。 步，发现山姐师傅那更衣箱前的水泥地上， 党支部书记刘炳霞到公司里去参加批 有几处粉笔涂抹的痕迹，看样子是几个写 林批孔学习班了，大概要一个星期。刘师 错的字，旁边又有一个挺清晰的“蠹”字，她 傅走的时候，特地找团支部宣传委员劲梅 不由得站住了想：一定是山姐师傅看报纸 谈了半响，鼓励她们那个“批林整风文件宣 不认得这个生字，问别人的。 讲小组”要在批林批孔中发挥先锋作用。劲 劲梅一边换下白围单，一边打算着，应 梅身为团干部，当然得一马当先，带头冲在 该到山姐师傅家里去一次，对她说说自己 斗争第一线啦！可是李三奎偏偏和她想不 和李三奎关于宣讲的争论，请她拿拿主意。 到一根线上去，第一次宣讲，就闹了个经纱 过了大约半个钟头，劲梅已经到了工 断头一要停台了！ 人新村，站在一个带玻璃窗格子的门口了。 她收拾一下黄书包，离开办公室，来到 在布置简洁朴实的房间里，山姐师傅 弄堂里，站在路当心。这个织布厂真是名 带着老光眼镜，伏在方桌上写一份批林批 副其实的弄堂厂，中间横贯一条碎石块铺 孔的稿子。面前铺一张大纸头，却只写了 成的弄堂通道，把这家小厂分成南北两半。 十来行，字行撑着纸边。 南边是布机间，北边是整理间，这条弄堂就 山姐师傅属于老一辈纺织女工，富有 成了工厂的政治中心。 斗争经验。在旧社会里，她做过近十引厂， 下午，太阳高踞在云层上面，把这条小 包香烟、拉湖丝、洗碗盏…什么都干过。 弄堂照得亮亮堂堂、热气腾腾。弄堂两边 她经的多，见的广，眼光很厉害，不看准了 的墙上密层层地贴满了批林批孔的专栏， 不开口。解放以来，每次政治运动，她都是 鲜明的标题带着有力的惊叹号，在工人们 党支部的“特邀参谋”。这次批林批孔，当然 眼前闪烁。这里天地虽小，却奔腾着战斗 不例外。打从李三奎觉得运动深入不下去， 的气息。打个比方，这条小弄堂真象一道 要到外边请讲师，她就暗暗注意着这个倾 打攻坚成的前沿战壕！ 向，更注意着群众中有没有解决这个问题 这一切，都在共青团员心里激起了浪 的好办法。今天劲梅和三奎一争，她就给 头，她心里说：李师傅呀，你为什么不看看， 炳霞挂了电话，把“好得很”和“没必要”两 现在等待一天，我们就要落后形势一大截 种意见都反映了，让领导上心里有个底儿 呢！ 听到敲门声，山姐师傅头没拾，笔没 劲梅整一整肩上的书包带子，自己对 放，问道：“是劲梅吗？” 自己说：“批林批孔不能‘停台’，坚决不 劲梅进了门，把书包往椅子背上一挂， 能！” 惊奇地说：“你怎么知道是我呀？” 87 ==========第39页========== 山姐师傅笑笑：“你今天不是和李三奎 焰可嚣张了，连着给报社投稿子，真个是瞎 争了个面红耳赤吗？我猜着你大概要来。” 子逛大街一目中无人。就在这个节骨眼 这一句普普通通的话，落在劲梅心里， 上，毛主席发表了《关于正确处理人民内部 象血液里增进了热力，一股暖流流遍全身。 矛盾的问题》的文章，大家那个高兴劲儿 她走到山姐师傅身后，把台灯拉近点，看了 呀，都快把天抬起来了。第二天，我们和那 看桌上的稿子。 个环蛋辩论。就在夜校教室开的辩论会。 山姐师傅说：“你来的正好，我有个字 我对他说：‘你讲开大会神经受不了。好吧， 要问你。” 今天我们开个小型辩论会。你渴了，可以 劲梅在桌边坐下，说：“是那个‘蠹字 喝水；累了，允许休息。就是所有的大是 吗？” 大非问题，统统都得辩个一清二楚！几天、 山姐师傅说：“你怎么知道的？” 几十天都行！我们有毛主席的书，根本就 劲梅说：“堕，你好猜，我就不好猜呀？” 不怕你：’于是，我们就和那个右派分子针 山姐师傅用手指点一下劲梅的额头： 锋相对，连着干了七天。末了，他把头发搔 “鬼丫头！”说着，拉开抽斗，取出个小本子。 成了个鸟窝，都想不出个狡辩的词！” 劲梅一看就知道，这是山姐师傅的一 劲梅不禁又砸嘴唇又握拳头，连连说： 本特殊词典。里边尽是各种各样的符号、 “有劲！有劲！” 图形，用来说明一些难记的生字生词。这本 山姐师傅看她一眼，语重心长地说： 词典是山姐师傅几年学文化的珍贵积累。 “林彪这个坏东西，又把右派分子用过的儒 山姐师傅翻到空白的一页，上面贴了 家法宝刨出来耍，攻击我们无产阶级专政 一张批判林彪、孔老二的漫画，说：“把个 是‘焚书坑儒'。把这些被烦倒了的历史重 ‘蠹’字给我写上。”看劲梅写好了，又说： 新颠倒过来，这是无产阶级的使命。我们 “这个‘蠹？字可捣蛋透了，怪模怪样的真难 没有工人自己的理论队伍，行吗？” 记。旁边有个图提示一下，就好记了。照， 年轻的姑娘不作声了，脸色渐渐变得 总有治它的办法。林彪和被打倒的地富反 严肃起来。她已经理解了山姐师傅这番话 坏右是破坏我们社会主义的五葚？哩！” 的意思。有什么东西能比一个成士在关键 劲梅连连点头：“对对，是这样！师傅， 时刻得到透彻的启示更可宝贵的呢？劲梅 你学得真好，批得到点子上！你觉得，弄明 的眼睛在明亮的灯光下闪动着，说：“师傅， 白那些个古文、古人、古事，有必要吗？” 我明白了。你比我想得深，看得远。我只 山姐师傅没有马上回答，那深沉的眼 想着眼下我们厂不能落在形势后边；不及 光在劲梅脸上停了好久，才说：“一九五七 你站得更高一层。师傅，我们一定要长期 年那阵子，资产阶级右派向我们党、向我们 作战，永远占领思想阵地！” 社会主义猖狂进攻。我们厂有个资本家攻 山姐师傅脸上露出欣慰的微笑。她对 击党的知识分子政策是‘焚书坑儒’…” 今天夜里这场谈话，是经过周全考虑的。她 “啊！”劲梅轻轻一拍桌子边，吃惊地 见火候到了，就提出第二个话题：“劲梅，我 站起身，“怎么？那时右派分子就攻击我 们好多老工人都称赞你们这样做，方向对 们‘焚书坑儒？了？” 头。不过，我们也要指出不足的地方。” 山姐师傅搭住劲梅肩头，让她重新坐 劲梅把椅子挪近一些，说：“我正是要 下，说：“你听我讲下去。那时候，那家伙气 听你的意见。” 38 ==========第40页========== “你们不能从理论到理论，应该讲得大 完成！画笔、墨汁、白报纸全淮备好啦！” 家都懂，要说在点子上。我们厂文化低的 劲梅高兴地一拍手，也忘了撑伞，两人 老工人多，要替他们想想。” 起向办公室跑去。晶亮的水珠子在他们 这师徒俩就在这间不大的屋子里，细 脚边欢快地飞溅开去。 细密密地商讨起来。窗外边，星星多了，月 前天下班之后，劲梅把积极分子找在 亮高了。许多楼房的玻璃窗，都一扇一扇 起，汇拢了工人们关于宣讲的意见、建议， 地暗下去。可她们俩还在不倦地谈着… 重新商定了宜讲方案。大家分头找资料， 时钟“当当…”敲过十二点，劲梅合 编讲稿，放弃了休息，紧赶慢赶，把一切准 上山姐师傅那本特别词典，说：“根据宣讲 备就绪，就是那张“战国地图”一时找不着， 的内容，我想配上一张战国时期的地图，标 区图书馆这方面的资料也都借出去了，真 上符号，写上说明，这样，讲素始皇结束分 急人哪，宣讲的日子已近，准备时间只有一 裂、统一中国就形象化了，听了容易记住！” 天多了，有个机修工急中生智想了个办法， 山姐师傅起身笑道：“画古代地图？真 说：“我们参观技术革新展览会，有的厂過 是个好主意，到底是年轻人！” 上难题就在展览会上贴大字报，许多厂看 劲梅说：“我是从你这本图画词典想到 见了，也贴大字报给他们出主意，可热火啦！ 的，不知行不行？” 搞生产能大协作，批林批孔当然更应该协 山姐师傅说：“明天你来参加我们小组 同作战啦！”劲梅马上就写了一张“告急”大 讨论会，再和大家商量。”她看看钟，“不早 字报，贴在区文化宫图书馆“批林批孔阅览 了，小丫头，今晚和我一起睡。嗯，要不要 室”门口。今天，他们果真收到一位不相识 给家里打个电话呢？” 的青年建筑工人寄来的资料，还附了一封 劲梅说：“不用了。批林批孔运动一开 热情洋溢的短信，鼓励他们夺取胜利！劲 始，我就常常住在厂里的，家里也惯了。” 梅怀里揣着书和信，心里暖烘烘的。两个青年人在桌上摊开了笔墨纸张。 三 小伙子很会画画，颜色调得匀，线条勾得准。劲梅在旁边做助手，按着长尺打格子， 三天以后的一个傍晚。春雨从辽阔的 提起毛笔写说明。窗外路灯亮起来的时候， 天空降落，均匀、清新，润绿了厂门口那株 一张地图就完成了。 杨柳，把金黄的石铺路面洗得发亮。 劲梅对小伙子说：“这儿天够你忙的 劲梅卷起裤腿，打着伞，又一次来到传 了，今天早点回家吧。我来打扫战场。”见小 达室，问警卫员大胡子老张：“来了吗？” 伙子不背，又说，“反正我还要等李三奎师 大胡子老张笑着，递给她一个盖着“印 傅回来，向他汇报宣讲准备工作的嘛！” 刷品”截子的长筒书卷子，说：“刚到1” 小伙子拗不过劲梅，只好歉意地笑笑， 劲梅看看那陌生的笔迹：“一○九织布 转身走了。他前脚出门，李三奎后脚一个 厂团支部收”，胸口一阵起伏。她拆开封皮， 大步跨了进来。他兴冲冲地，眉眼处处带 是一本《战国史略》，书前面印着一张战国 笑，摘下滴水的雨帽向桌上一丢，解开领 时期地图。 扣，说：“总算挂上钩了，这几天没白跑！”他 这时，一个小伙子抹着头发上的雨水 并不等劲梅发问，继续说：“大学里的专业 跑来，问：“就是这张图吗？一个小时，保证 教师大后天来！他们下厂宣讲的任务可紧 89 ==========第41页========== 呢，我们好不容易才挤上去的。劲梅，到时 师傅，让我们自己上讲台，我们敢上，能行！ 候，你们宣讲小组可得发挥作用！” 大家都这么说的！” 劲梅收拾着毛笔，说：“我们的宜讲也 钳工出身的李三奎一使劲儿，扳回胳 准备好了！” 肘，话筒又凑到自己嘴上了：“别听她 李三奎一摆手：“我是说，到时候你们 的！”但是刘炳霞在话筒里呼唤：“是劲梅 要好好记录，记完整些。” 吗？劲梅！”李三至只好把话筒递给姑娘。 劲梅猜到李三奎的意思了，想了想说 劲梅接过来，紧紧贴在耳朵上。她现 “大学里的老师来宣讲，我们当然很欢迎 在是多么需要听听支书的声音啊！她一条 啦，我们会认真记录的。不过，你对厂里宣 腿一提，半坐在桌沿上，兴奋地说：“炳霞师 讲小组的作用，估计得完全不对。说实在 傅，我们早准备好了！” 话，你压根儿就不打算依靠我们厂的工人 李三奎在旁边大声说：“你讲不好怎么 自己建设理论队伍！”说到这儿，劲梅咬了 办？叫人家听了不丢脸吗？” 一下嘴唇，两眼炯炯地逼视着李三奄。 劲梅回过头说：“人家来，也是互相学 李三奎觉得已经大功告成，也不生气， 习的，再说，工人上讲台是批林批孔斗争的 笑着说：“晓得你嘴巴厉害。请开炮吧！” 需要！根本不存在丢脸不丢脸的问题。” 桌上的电话铃急促地震响起来。李三 李三奎楞了一下，叹口气说：“你的闯 奎顺手抄起话筒。电话是在公司参加学习 劲是大，小将嘛！不过，你讲错一句，影响 班的支部书记刘炳霞打来的。公司里知道 几百人哩！可别闯穷祸呀！” 了厂里工人自己上讲台宣讲儒法斗争史， 劲梅追着话尾巴说：“噢，你不相信我 很重视，决定来开个现场会。 们工人能搞理论，把工人主力军当作敲边 李三奎起先很高兴：“对，我是三奎！公 鼓的，丢了纲，撒了线，才会闯穷祸哪！” 司学习班要来一个分组到我们厂开现场 “我也是为了使我们厂运动走在前头， 会？太好了…” 怎么是丢了纲呢？” 劲梅停住擦笔的两手，不由侧着耳朵 “依靠工人群众抓自己的理论队伍，到 仔细听。 底要不要，究竟行不行，这是个路线问题！” “啊？明天？！不行不行！炳霞，我计 他们一来一往，把电话筒放在旁边。刘 划着大后天请大学里的教师讲两课，让群 炳霞也不作声，在电话里静静地倾听这场 众讨论，就可以出一期批判栏…” 交锋。过了一会儿，话简里突然传出刘炳霞 劲梅呼地站起来，推开椅子。 提高的嗓门，两人同时一芷，煞住话头。 “哎，公司能改期来就好了。… 刘炳霞说：“三至，刚才劲梅的话是对 劲梅蹬蹬地跨到李三奎身边，睁大眼 的。我们搞工人理论队伍，是巩固无产阶 睛注视着他。 级专政的需要。工人上讲台是伟大的创举。 “.…啊？你说让他们自己宜讲，… 三奎啊，要支持动梅他们才对。” 那些个毛丫头…他们能有什么水平？不 劲梅抿嘴笑笑，带着期望热烈地望着 行哇…什么？公司就是为了听工人宣讲 李三奎。把携热了的话筒递给他。 来的呀？这…” 李三奎慢吞吞地对刘炳霞说：“现在， 劲梅两只手结续实实地扳住了李三奎 也只有让他们上了。”他把话筒搁在电话架 的手腕，把话筒拉到自己嘴边对着喊：“刘 上。问劲梅：“你们到底准备得怎么样了？” 40 ==========第42页========== 劲梅从桌沿往李三奎跟前轻轻一跳， 妹花，正绽放繁密的鲜红小花蕾，一派生气 从白围单口袋里掏出一迭折好的稿纸，微 勃勃。刘炳霞、李三奎、公司学习班分组的 笑着说：“喏。请领导审查！” 同志和工人们坐在一起热烈地交谈，会场 李三奎拿着稿子，瞧着摊在桌上的“战 上洋溢着使人振奋的气氛。 国地图”，发愁地想：这些丫头，能啃那么深 山姐师傅招呼李三奎和她坐一条长 的学问吗… 凳。 劲梅开始宣讲了，题目是《秦始皇统一 四 中国的历史意义》。她把一张“战国地图”挂到黑板上，一面用手比划着，一面流畅地讲 李三奎回到家，劲梅那火辣辣的话语 叙起来。于是，在人们面前展现出两千多 一直余音绕耳，不能无所触动。但是，打开她 年前的历史画面：秦国春耕备战的繁忙景 的宣讲稿子，又怀疑起来。应该说，讲稿里 象、席卷黄河长江两岸的统一战争、咸阳都 运用马克思主义观点分析历史上一些法家 城里焚儒家书的烟云冲霄而起… 论秦始皇的材料，叙述得生动鲜明，这一切 山姐师傅看看李三奎，他稍稍倾着身 都看得出编写者是化了很大功夫，经过深 体，微微张着嘴，轻轻点着头，正听在劲头 入钻研的。可惜我们的李三奎师傅这儿天 上哩。再看周围，人们静静地听着，做笔记 把主要精力放在跑专业单位“挂钩”去了， 的轻微沙沙声，把劲梅好听的嗓门衬托得 现在对这份讲稿总免不了从另一种角度去 响亮、清朗。 看。讲稿里有些新的观点，讲得很通俗，是 三奎正听呢，突然觉得劲梅眼光一闪， 否吃得准？搞学问不是这么便当的。 和自己的眼光相遐了。劲梅说道：“奴隶主 这一夜他没睡好，第二天老清老早就 阶级的分封制把中国搞得七撬八裂，严重 到厂里去了。真巧，在洗脸间门口過到劲 阻碍了社会发展。”她举起手臂在地图上有 梅。她正就着水龙头，用一块方格子手帕 力地一刷，“秦始皇站在新兴地主阶级立场 洗脸。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边，往下流淌 上，顺应历史发展潮流，消灭了割据东方的 一串一串晶莹的水珠。 六个贵族诸侯国，统一了中国，是有进步意 李三奎把讲稿交给她，笑道：“这么早 义的，这和一个民族侵略另一个民族是两 就大扫除哇？” 码事。”她略停一停，把两根小辫子“唰”地 劲梅在白围单上擦擦手，用手指头夹 甩到肩后，说：“林彪一伙恶莓攻击秦始皇， 住稿子，小心地放进口袋，说：“要上班干活 正说明他自己也是一个妄想开历史倒车的 了，提提精神嘛！” 反动派。他大搞阴谋诡计，妄图分裂我党 李三奎注意地看她一眼，说：“怎么？昨 我国，那是绝对办不到的：” 晚儿点睡的？” 李三奎听到这里，心里突地一动，回 劲梅掾撩头发，含含糊糊地说：“唔，晚 味着这段话。不知什么时候，劲梅宣讲完 了点…”马上转开话题，“李师傅，下午宜 了。她涨红着脸，说：“现在分组讨论。我 讲，你一定要来听，给我们提提意见呀！” 们几个宣讲员参加到各个组去，看还有什 下班红灯亮过以后，熙熙攘镶的人流 么疑难问题，一起讨论。”然后跑下讲台，在 从车间各处汇聚到夜校教室。这是一间宽 一个课桌边挤着坐下，打开笔记本、钢笔。 敞的白墙红瓦平房，窗台下种着一排十姐 人群里发出开水煮沸的那种哗哗声 41 ==========第43页========== 响，大家转动着身子，前前后后议论着。在 那儿知道，她为了宣讲效果好，让大家听得 讨论宣讲内容的同时，人们的脸上流露着 懂，整整干了一个通宵，根本就没合眼！” 对宣讲员赞许的神情，话语里包含着希望 李三奎胸口猛然一阵震动，失口说： 的喜悦。 “她还一早上班，直到现在哇！”他碱了声 三奎看到学习班里有一个大学生，他 “劲梅！一”“嘭！”地推开门跨进教室。 想起跑大学的时候这学生陪他找过老师， 可是劲梅根本就没有听见。在他们刚 就凑过去，用胳膊肘推推他，小声问：“我说 才说话的时候，她伏在课桌上枕着自己的 同志，她讲得还可以么？” 胳膊静静地睡着了。下午灿烂的阳光穿过 那个结实的青年人笑了一下，拍拍手 树枝从窗口投射进来，轻轻地在她身上描 中的笔记本子，说：“师傅，上次你到学校里 画者金色的图案。她面前迭放着好几本小 来找老师，这回呀，是我们到厂里找老师 组讨论记录本，鲜艳的彩色封面在微风中 啦！劲梅同志给我们上了一堂教学大楼里 缓缓地掀动，不时亲切地抚摸着她那充满 听不到的课！” 青春气息的脸庞。她，太累了。但是在睡 三奎一证，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梦中，她仍然聚着眉，轻轻咬着嘴唇，手里 劲梅听见了，忙摇手说：“我有什么？全 握一支钢笔，笔尖上镀着一抹阳光，一亮一 是大家一起商量的，不信你问山姐师傅！” 亮的。 这会儿，山姐师傅拍打一下衣襟站起 刘炳霞走过去，脱下自己的夹衣，轻手 来了。她用纺织工人常有的大噪门说：“我 轻脚地给劲梅披在肩上。小声重复着劲梅 提一个建议，事实摆在这儿了，我们完全可 的话：“依靠工人群众抓自己的理论队伍， 以建立工人自己的理论队伍。我们的宣讲 到底要不要，究竟行不行，这个争论，是路 小组是不是整顿一下，再扩大，正式建立全 线问题！”接着对三奎说：“在这样的工人同 厂的工人学理论辅导小组呢？” 志面前，我们还应该抱什么怀疑吗？” 她的建议，获得一致赞同。会场里的 “路线问题！”李三奎在心里无声地重 气氛达到高潮！特别是劲梅，不住地鼓掌， 复一下这四个震耳的字眼，他想大声说， 和大家一个声地喊：“好！好！这一来我们 “劲梅，我明白了！”但出口的，却是哺喃 厂可要面貌一新啦！” 低语：“我们，马上找个地方研究一下这桩 散会以后，人们渐渐离去了。热烈的 要紧的事吧！” 笑声、议论声撒落在车间的各处。 “嗯？商量什么？建立工人理论队伍吗？” 李三奎和刘炳霞送走公司的同志，一 刚才重重的开门声没有搅动劲梅，这两句 路谈着，回到教室门口。只见山姐师傅急 轻声低语却惊醒了她！她肩膀一动，忽地抬 急走来。这个一向稳重沉着的老工人，这 起头，揉着眼，赶快抚平让胳膊压皱的纸页， 会儿脸上的每一道皱纹都透着抑制不住的 说：“好哇！我们工人阶级有了一支强大的 放动。她刚站住脚，就感慨地说：“劲梅这 文攻部队，正好象‘万丈长缨要把鲲鹏缚'！ 丫头心里装着大事，是个敢打硬仗的兵！ 不把林彪、孔老二批深批透决不罢休！” 昨天晚上，我下班时看见劲梅把一张地图 她认真严肃地看看刘炳霞、李三车，又 挂在楼梯拐弯地方的大方玻璃窗上，不知 看看山姐师傅，眼光是那样的清彻、明亮、 干什么。过去一问，她说要熟悉祖国古代 热情、坚定！ 的地形哩！今天早晨我从巡夜的警卫同志 (题图：陈达林) 42 ==========第44页========== 桑弘羊舌战群儒 《盐铁论》故事新编 上海电焊机厂一车间工人理论小组 他不止一次有过这样的机会。·当年，他曾 长城岭上 跟随汉武帝巡视北边，后来，当了大司农中丞，他又把犒劳物品运出长城，慰问凯旋归 北国的早眷，飞雪初霁，千山万壑银妆 来的抗幻将士。每次来到长城，他都会深 素裹，大地一片白茫茫。万里长城象一条 深怀念前朝君王秦始皇，正是他，变法自 披上玉带的青龙，蜿蜒曲折地盘向天边。朔 强，统一天下，征用几十万民工，在这峻峭 风呼啸，把城垣上的汉军旌旗刮得哗哗作 的山间筑起反侵略的铜墙铁壁，成为中华 响。边兵们背着弯弓和笳角在城墙上来回 民族的一座千古丰碑。而今，他又一次爬 走动，警惕地监视着战云密布的大漠北方。 上长城，虽然心有点跳，气有点喘，还是顽 在一处高高的烽火台上，矗立着一位 强地登上了顶獭。桑弘羊呵呵大笑起来，把 白发萧然的老人。他穿着一身显赫的官 一路上的沉闷情绪抛向九霄云外。 服，肩头披着一件猩红罩面的羊皮大笔。老 治铁和煮盐是两项有关国计民生的重 人身后站着许多官员、随从和边将。虽然 要生产，理应由国家统一经营管理，但西汉 寒气逼人，老人却摘下皮帽，兴奋地举目四 开国后的几十年里，盐铁往往被诸侯王、地 望，两眼里进射出苍健的光辉。 方豪强和奴隶主大商贾所把持。他们垄断 这位老人就是西汉时代赫赫有名的御 山海，网罗土匪流氓，役使贫苦农民，自产自 史大夫一桑弘羊。汉昭帝始元六年（公 销，还私自铸币、酿酒，成为称霸地方的土 元前八十一年)二月，他结束了对河东、太 皇帝。为了巩固中央集权，筹集抗匈战争 原、雁门诸郡的盐铁巡查，顺便取道北上， 的大量资金，汉武帝果断地夺回了盐铁、酒 登上了雄伟壮丽的长城。 榷等权利，把它交给了宠幸的治粟都尉桑 桑弘羊常爱登临长城。从他十三岁进 弘羊。二十多年来，桑弘羊兢兢业业，谨慎 宫当侍中到现在，五十九年的宦海生涯里， 理财，有力地保护了新兴地主阶级的政治、 43 ==========第45页========== 经济利益，从而也深深触犯了那些野心勃 个峨冠博带的文学、贤良席地而坐，拱手寒 勃的贵族豪强。武帝死后，外戚霍光架空 喧，高谈阔论，热闹非凡。他们是霍光怂恿 了年幼的昭帝，独揽大权。他结党营私，纠 幼主下诏书，由杜延年从各郡物色来的。他 合了象谏大夫杜延年那样的无耻之辈，企 们遵照杜延年的暗嘱，各自搜集了盐铁官 图全盘推翻法家路线。在霍光的煽动下，旧 营的许多“罪状”，然后就象一群苍蝇，嗡嗡 势力逐渐抬头，上自朝廷，下至民间，到处 嗡地扑翅飞来。这些人本来就是贵族豪强 刮起了反对盐铁官营的阴风。 的遗老遗少，汉武帝时曾经饱受桑弘羊法 桑弘羊正是在这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 家铁腕的严厉打击，一直耿耿于怀，而今时 气氛下出京巡查的。一路上，果真週到不 过境迁，阴阳轮转，上有大司马大将军撑 少麻烦。官车到河东，发现有人聚众偷熬 腰，下有豪门望族打气，他们扳不倒桑弘 私盐；官车到太原，破获一处“黑”铁矿；车 羊，有何面目去见江东父老？这些人自以 队驶近雁门郡，卫士们居然在路边的草丛 为稳操胜券，一个个手舞足蹈，早已忘记了 里速住了一个打算掷锥行刺的歹徒，而谋 温文尔雅的儒者风度。不过，当杜延年引 主正是当年在长城脚下开大酒坊的土豪。 着年迈体弱的丞相车千秋，在一群丞相史、 途中，他又接到儿子桑迁从京城递来的一 御史的簇拥下进殿就座时，儒生们立刻正 封快信，信里说，城里最近来了许多文学、 襟危坐，恢复了彬彬有礼的常态。 贤良①，他们与杜延年车来马往，活动频 车千秋原来并不姓车，当年，汉武帝见 繁，不知葫芦里卖什么药。这一切都不能 他行走不便，曾破格允许他在宫中乘小车 不引起桑弘羊的思索。当然，他的心情是 代步，人家就称他“车千秋”。车千秋虽与 十分沉重的。然而，当车队来到长城，遥逼 霍光、桑弘羊同居三公的显位，却是一个 望见逶迤的军帐，鲜艳的旗帜，听见一阵阵 谨小慎微、不得罪人的“老好人”，他能够在 雄浑的笳角时，桑弘羊立刻振奋起来。现 这场恶斗中明哲保身，主要是小时候多读 在，他站在长城上，鸟瞰长城内外祖国壮丽 了几句《中府》。 的山川，缅怀民族光荣的历史，他心中积压 丞相史们和御史们都在为桑弘羊暗 的乌云早已被强劲的北风驱散！ 暗担心：一个年登七旬的老人，该如何对 桑弘羊信心百倍，驱车踏上归途。车付这六十几条三寸不烂之舌呢？轮在驿道上飞速转动，、桑弘羊激动的心在 座上只有杜延年颇为得意。文学、贤 急剧地跳跃着。他渐渐地冷静下来，估计 良们跃跃欲试的心情他是十分清楚的。根 着可能发生的情况。果然，御史大夫的车 据他的盘算，御史大夫万里跋涉，旅途上一 队尚未驰进长安城门，一个黄门使者就捧 定非常疲劳；诏书截住车队，老头儿就没法 着诏书赶来宜布一皇上有旨，着御史大 回家做准备；会议一开始，劈头盖脑给他一 夫桑弘羊即刻进官，与各地推举的文学、贤 顿突然袭击；桑弘羊理屈词穷，盐铁官营就 良议论盐铁，倾听“民间疾苦”。 鸣呼哀哉。这样，他杜延年就为霍光立了 一大功，至于高官厚禄、爵位封邑，嘿嘿，那 初 战 就不言而喻了！… 汉宫议事大殿，儒生满座，济济一堂。 注①：文学就是读书人，贤良是其中获得“贤良方 正”功名的人，并非正式官员。朝挺有时把他 下首客位上，安放着一排矮儿，六十几 们请来，“代表民间”评议政事。 ==========第46页========== 杜延年正做着黄金梦，宫门外的通衢 闹得国富民穷！民间有海不能煮盐，有矿 大街上由远而近，传来一阵辚辚的车轮声， 不能冶铁，有铜不能铸币，有粮不能酿酒， 接着，站在大殿门外的通赞官一声长吆： 真是岂有此理！还设立名目繁多的均输法、 “御史大夫尊驾到 平准法，包揽商贾，只许官府敛财，不让民 儒生们毕竞是美慕权势的，当桑弘羊 间获利，简直是欺人太甚！桑大夫，赤县神 风尘仆仆地大步走进殿堂时，他们不约而 州，处处怨声载道，民不聊生，你不妨到九 同地站了起来，尽管马上就要唇枪舌剑，展 江、到各地去访一访，听一听，哼！” 开论战。 桑弘羊冷冷地打量了他一眼：“你这番 双方坐定，车丞相庄重地挥了挥手，表 话用意何在？” 示会议开始了。然而，大殿里却静悄悄的。 祝生狂悖地嚷道：“用意很明！君子直 桑弘羊有些奇怪，他朝文学、贤良们逐一瞄 言不讳，一句话，要求朝廷罢盐铁，免酒榷， 去，见他们彼此窥视着，谁都不愿意首先发 废均输，弃平准，恢复旧制，权利归民！” 难。杜延年有点光火，捂着嘴怪咳了一声。 桑弘羊厉声说：“这是你的意思？” 这一声果然非同凡响，席间立刻挺起了一 祝生一吓，马上又强硬起来：“我是为 个穿青布长袍的中年人，操着一口纯正的 民请命！” 山东话，一本正经地发言了：“子日：‘克己 “对！对！罢盐铁，退权利！”儒生们众 复礼为仁。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焉。’ 口嚣露，开始骚动。 夫治国为政之根本，在于奉行仁义，推广 杜延年偷偷叫好，车千秋暗暗心惊。丞 道德，所谓王者行仁政而无敌于天下也。子 相史、御史们愤愤不平，刚要起来辩驳，被 日：‘兴灭国，继绝世，举逸民。’如今陛下宜 桑弘羊用手势止住了。他拍拍袖口上的灰 圣德，昭明光，令俺们文学、贤良乘传诣公车 尘，从容不迫地反击道：“好一个为民请命！ 来到京都，与公卿大臣议论三王之道，六艺 我倒要看看你们所指的民'！试问，良家 之风，区别利害，陈述安危。有道是良药苦 百姓有谁会去霸占山泽，煮盐治铁？有谁 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子日” 会去开坊酿酒，高价抛售？只有那些有钱 “先生尊姓，哪里人？”桑弘羊不耐烦地 有势的浮食豪民才会独霸一方，招徕奸猾 打断他。 之徒，众邪群聚，私门成党，一有可乘之机， 青布袍赶紧说：“姓万，鲁国人，文学。” 就要兴风作浪。吴王刘源占有东南沿海， 桑弘羊抚掌大笑：“哈哈，怪不得，到底 煮盐致富，纠合山东歹徒，铸私钱，犯国法， 来自‘圣人’乡，开口仁义，闭口道德！可你 以致酿成祸患，勾结六国起兵谋反，几乎自 不说我倒还清楚，你越说我越糊涂，讲了半 倾汉家江山！先帝鉴于历史教训，嘱本大 天，我还听不出个子、丑、寅、卯哩！” 臣统管天下盐侠，务在建本抑末，分离朋 话音刚落，席间有人抢着喊：“他讲不 党，断绝兼并之途。二十余年来，岁收年年 清，听我的！” 增加，国库目益充实，兵强马壮，这是有目 桑弘羊寻声望去，发现一个扁圆的脑 共睹的事实！你们这北不耕而食，不蚕 袋伸了出来。那人也真爽气，先来个自我 而衣的儒生，不好好反躬自省，却来摇唇鼓 介绍一九江来的文学，姓祝。祝生的废 舌，究竟是为民请命，还是为已请命？我 话确实比较少，他一张口就说：“自从盐铁 看，值得深思！” 官营，酒类公卖以来，这二三十年，真正是 “大夫言之有理！”御史丞相史们纷纷 45 ==========第47页========== 点头。 觉又想起了下午在议事大殷舌战群儒的情 车千秋不动声色，因为他既不愿摇头， 景。他们来势汹汹，看来早有淮备。罢盐 又不敢点头。 铁，退权利，无疑就是罢掉法治，推翻武帝 祝生缩回扁圆脑袋，不再吭声。儒生们 的内外政策，倒退复辟。想到这里，感到肩 也一个个搔头挠耳，无言以对。 上担子很重，自己久沐国恩，又是武帝握手 最焦躁的还是杜延年。桑弘羊的这番 托孤的老臣，哪怕四面围攻，只要一息尚 话不仅镇压了儒生们的气焰，也击中了策 存，也要力挽狂澜，奋战到底啊！桑弘羊用 划者的要害。杜延年真想跳起来辩护一番， 铁棒捅了捅火缸里的炭块，炭块一亮一亮， 却又碍于一身官服。突然袭击宜告失败， 发出红光。 杜延年好不伤心！眼看桑老头呷了口茶， “爹，杜延年来见！”儿子桑迁拂帘走进 又欲开口，他赶忙俯在车丞相的耳根上咬 暖阁。他身体强壮，脸色酚黑，浑身武士打 了几句。车千秋“嗯”了一声，就慢条斯理 扮，腰里挂着一柄长剑。 地说：“今天时辰已晚，桑大夫旅途也劳累 “哦？”桑弘羊微微一征。 了。会，明早再开吧。散一 桑迁说：“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好事。我 说完，丞相还故意打了一个呵欠，表 看，干脆叫他滚蛋！” 示他也疲倦了。 桑弘羊考虑片刻，说：“有请！”杜延年走进暖阁，一见面就拱手弯腰， 长安之夜 深为抱歉地说：“桑老万里回京，晚辈本应当出城十里恭候大驾，不料正逢会议，真是 夜幕垂空，长安城亮起了万家灯火。一 有失迎迓，得罪，得罪呀！” 轮皓月从东方缓缓升起，把它的清辉洒落 桑弘羊示意他坐下，顺手去收拾散乱 在长街、陋巷、鼓楼、城墙，洒落在渭水两岸 堆放在火缸边上的竹简。杜延年正愁无从 的茫茫原野，酒落在积雪皑皑的秦岭山间。 开口，见状马上笑嘻嘻地恭维道：“桑老真 御史大夫官邸的暖阁里，烛灯明亮，炭 是好学不倦，令人敬仰，令人敬仰！” 火正旺。桑弘羊穿着宽大的便袍，就着火 桑弘羊幽默地说：“我是在捉虱子哩！” 缸，正在翻看竹简。暖阁不大，壁上挂着一 “捉虱子？”杜延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 幅丝绢，汉武帝在上面挥笔录下了汉高祖 脑，“府上这么干净，也有虱子？” 的那首豪歌一“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 “有啊，就在这书里。”桑弘羊点点头， 内今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拿起一块竹简，指了指上面的秦篆。 桑弘羊有夜读的习惯，他的书箱里放 杜延年更加莫名其妙。 着大捆大捆的竹简、绢帛，那都是他从各处 桑弘羊念道：“六虱：日礼乐，日诗书， 收集来的商鞅、荀况、韩非、申不害等法家 日修善，日孝弟，日诚信，日贞廉，日仁义， 的著作。每当接触到他们那些闪烁在字里 曰非兵，日羞战。国有十二者，上无使农成， 行间的法治精神时，桑弘羊总能从中汲取 必贫至削。十二者成群，此谓君之治不胜 到新兴地主阶级奋发进取的巨大力量。现 其臣，官之治不胜其民，此谓六虱胜其政 在，他正在反复阅读《商君书》中的《新令》 也。” 篇，他边读边点头，读到深刻、痛切之处，兴 杜延年问：“这是…” 奋得直搔白发。看了一阵，他放下书简，不 桑弘羊说：“这是商鞅写的《断令》，这 46 ==========第48页========== 六虱咬政不咬人，不是家虱是国虱，杜大 自己考虑啦。不过，您不罢盐铁，有人要 夫，你说该不该捉？” 罢！” “嘿，嘿，桑老真会开玩笑哇，嘿！”杜延 桑弘羊厉声问：“谁？” 年打着干哈哈，十分尴尬。 “大司马大将军！” 桑弘羊又问：“先帝晏驾以来，杜大夫 桑弘羊忽地站起来，心中充满愤怒： 已经六年未临寒舍啦，今天，这么晚了，一 “大司马大将军也未免管得太宽了！你回 定有要事相告吧？” 去告诉他，只要桑弘羊一日是朝廷的命官， “哪里哪里，不过特来拜望拜望，问安 盐铁就休想罢掉，要砍掉先帝的遗制，先砍 而已，嘿。”杜延年吞吞吐吐地说。其实，他 掉我这颗白头！” 是奉命而来的。下午失败的消息很快就传 杜延年尚不死心：“桑老，您要三思而 到霍光耳朵里，他立即把杜延年召去，狠狠 行！” 地发了一通脾气。他骂杜延年办事无能， 桑弘羊别过头去，喊道：“桑迁，送客！” 六十几个能言善辩之士，竟连一个老头儿 桑迁跨着虎步，蹬蹬蹬地走进来，攘定 都对付不了，真是丢脸！他叫杜延年登门 杜延年的手腕，把惊惶失措的杜延年半拉 威胁桑弘羊，晓之以利害，好让老头儿识相 半推地送了出去。他回到院子里，看见父 点。杜延年马上掉转话头，轻声说：“听说， 亲歌默地站在月光下，披着那件羊皮大氅。 桑老这次在雁门遇到强徒，受惊了？” 桑迁走到他面前，对杜延年余怒未消：“这 桑弘羊讥刺道：“杜大夫真可谓消息灵 个无耻的说客！” 通呀！我桑弘羊光明磊落，不怕。” 桑弘羊沉重地说：“无耻的人何止他一 杜延年叹口气说：“小人作乱，不可不 个！” 防。不过，这次出巡，桑老想必多少也得悉 父子俩相对无言。北风凛冽，远处，大 了一些民情，怪不得今天文学，贤良们众口 司马大将军府里隐隐飘来一阵夜戏的锣鼓 同声，议论盐铁，我们若是一概压制，激成 声。 大变，恐怕天下从此不得安宁了。” 桑迁望着白发苍苍的老人，十分担忧 桑弘羊故意问：“那，杜大夫，你看如何 地说：“爹，霍光心狠手辣，您要当心啊！” 是好？” 桑弘羊坚定地回答：“盐铁事关大局， 杜延年有点得意：“我看，不如罢掉盐 一定要据理力争。为人臣者，事国以忠，哪 铁酒榷，以安民心，要是桑老顾虑财政因此 怕利刃加颈，我也决不回头！” 匮乏，可以奏请皇上增加赋税嘛！” “桑老爷！”一个御史府卫士匆匆跑来 桑弘羊微微一笑：“杜大夫，看来这才 报告：“逮住一个行迹可疑的人，缴获夜明 是你的来意！罢盐铁、增赋税，豪民得利， 珠五颗，貂皮十张！” 百姓遭殃，你就不怕天下更乱吗？” “在何处速住的？”桑弘羊问。 杜延年劝道：“罢盐铁、退权利是大势 “谏议大夫杜延年府外的大街上！” 所趋，潮流所向，桑老，识时务者为俊杰，您 桑弘羊沉吟：“哦？” 何必非要逆水行舟？” 桑弘羊冷冷一笑：“要是桑弘羊不识时 再 战 务，偏要逆水行舟呢？” 杜延年露出狰狞的面目：“那就请桑老 翌晨，阴云笼罩着长安城。 47 ==========第49页========== 桑弘羊走下官车，步向议事大殿。他 阳，消祛凶年啊！” 发现殿外的假山后，花园里，廊柱边，增添 桑弘羊笑了笑说：“本大臣不通阴阳五 了不少手持刀剑斧戟的甲胄之士，一个个 术，蒙先生指教，方才有所颖悟。不过，尚 面带杀气。桑弘羊料到这是霍光使用的武 有两点不明：那仁义？胜过周公的大再时 力威胁，不由冷冷一笑。 代，为什么洪水泛滥，猖獗不止，而盐铁官 议事大殿内，依然是人头济济，不过场 营几十年，为何偏偏这几年才有灾害呢？” 面却比昨天较为冷落。儒生们有的默默喝 唐生窘困：“这…” 茶，冥思苦索，有的翻阅经卷，临阵磨刀，有 哄堂大笑，杜延年只好暗地跺脚。 的闭目养神，积蓄精力。 一个贤良说：“说到上古，我插儿句。 杜延年彻夜未眠，眼里布满血丝。昨 孔子日：‘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古时 晚在桑府碰了一鼻子灰，他恨得咬牙切齿。 候贵德而贱利，人人都是君子。人们构木 向霍光汇报以后，他立即赶到儒生们下榻 为巢，钻木取火，捧土碗，穿草衣，却也和睦 的学馆，与他们密谋到三更。突然袭击和 相安，天下太平。如今贱德而贵利，追逐钱 单刀直入的手法既然失灵，他们想出了一 财，风俗败坏，一代不如一代，这都是朝 个旁敲侧击、迂回取胜的策略。他要儒生 廷与民争利的结果，上梁不正下梁歪嘛！” 们引经据典，各显神通，并且海口许诺，谁 “对！老子讲：‘上无欲而民朴，上无事 要是难倒了桑老头，他一定向霍光重重地 而民富’，如今民心不古，盐铁罪责难逃！” 推荐上去，保证禄爵双收。儒生们经他一番 一个文学摇晃着一卷《道德经帮腔呐喊。 鼓动，许多人劲头又来了。 杜延年摸摸下巴，差点拍手叫好。 桑弘羊挺身正坐，从容镇定。他微微 桑弘羊不慌不忙地说：“你们既然仰慕 偏过头去看看丞相车千秋，后者还是不露 君子古贤，为何不脱下堂堂衣冠，换上草 声色。桑弘羊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衣、麻裤？为何不爬到郊外的大树上去投 一个自称唐生的茂陵贤良首先发言。 宿？你们吹捧孔丘重义轻利，他果真讲仁 他有一张苍白的死人脸，说起话来也是阴 义，为何上任三个月就残害少正卯？他果真 阳怪气的：“近儿年，各郡水旱蝗灾连续不 轻利，为何碌碌一生，四方奔营，要当官，竞 断，诸位可晓得其中的道理？” 厚着脸皮去巴结政敌季孙氏？甚至拜倒在 听他发问得奇怪，大殿里鸦雀无声。 南子的裙下！再看你们自己，争盐铁、夺权 唐生见一语生效，更加神乎其神：“周 利，难道是轻利？你们是行义之名，收利之 公时代，风调雨顺，五谷丰登，诸位可晓得 实，跟孔丘一样，是十十足足内贪外矜的伪 又是什么道理？” 君子！有话就明说，何必借古论今，闪烁 这时，就连不露声色的车千秋也翘起 其词：我们行法治，就从来不讲假仁假义， 了眉梢。 只要行之有效，利国利民，就晓喻天下，雷 唐生摇头晃脑，揭开谜底：“嘻！有道 厉风行！” 是修行于内，声闻于外，为善天下，福应于 一个贤良冷笑道：“行法治，弃仁义，一 天，国无天伤，岁无荒年。周公行德政，则 时虽可奏效，终非长远之计。昔时商鞅行 苍天佑庇，而今盐铁官营，搅得人心怨沸， 法治，弃道德而用权势，刑法苛刻，侵害公 那就怪不得老天发怒，降灾于世！只有罢 族，欺骗诸侯，虽然一时煊赫，结果免不了 盐铁，退权利，复周礼，行仁义，方能调和阴 五马分尸。活该！这叫做‘恃德者昌，恃力 48 ==========第50页========== 者亡！” 句：“什么开边衅？明明是匈奴侵犯我们，你 桑弘羊义正词严地大声致斥道：“这是 不要混淆黑白！” 什么话？商君佐理茶政，内立法度，打击奸 一个御史也说：“什么流血沙场，死于 豪，外奖耕战，振兴国势，奠定秦朝统一天 非命？你不想想倘若让匈奴长驱直入，扰 下的基础，商君威震四海，功大如山，就象 犯中原，又有多少生灵涂炭，又有多少人骨 大鹏展翅，翻翔九霄！最后为法而殉，虽死 肉离亡？” 犹生！你们这些孔孟之徒，犹如井底之蛙， 刘子雍翻翻眼皮说：“就算你们有理， 鼠目寸光，只会往来游说，道古害今，是一 可眼下匈奴已被打跑，何必还要劳民伤财， 群地地道道的人间蠢虫！” 厉行战备？” 桑弘羊怒火填胸，伸手一指，儒生们吓 桑弘羊说：“依刘先生的意思，是不是 得面面相觑，噤若寒蝉。急得杜延年暗暗 要我们拆除关梁障塞，撤销边备防务？” 叫苦。良久，方才有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从 刘子雍连连点头：“对对！偃武行文， 后排的儒生中间冒了出来。说话的是中山 废力尚德，与匈奴和睦亲善，创奴一定会改 郡来的贤良刘子雍，他微胖，胸前飘着几绺 邪归正，可除干戈之扰！” 黑胡须。杜延年精神为之一振。因为在所有儒生中间，刘子雍算是最会表演的一个。只见他道了一声“诸位”，接着就深深地叹了口气说：“桑大夫说我们是蠹虫，可是蠹虫倒比某些人要通情达理。高官显爵的人是不懂民间疾苦的，桑大夫，您知道戍边将士的苦楚吗？” 桑弘羊打量着这个沙声沙气的人。 刘子雍说：“现在各地都有人奉命去成守边噩，他们在塞外餐风宿雪，啼饥号寒，夜夜提心吊胆，他们家里老母垂泪，妻子挂念，要是不幸发生边战，又有多少人死于非命，陈尸旷野，又有多少人流血沙场，终身残废？哎，诗日：‘我心伤悲，莫之我哀’，令人凄恻啊！不开边衅，本来不会有这种情形，哎！”刘子雍挤出几滴悲天悯人的眼泪。 一个丞相史忍不住回敬一 ==========第51页========== 桑弘羊冷笑道：“不兴边备，盐铁官营 境上烽烟连绵，匈奴又要大举进犯，昭帝 也就无此必要了，是不是？” 要两位大臣立刻散会，去御前紧急商议。黄 刘子雍无耻地笑一笑。 门使者一走，桑弘羊就挺身站起来，把手一 桑弘羊严肃地说：“匈奴对我虎视眈 挥说：“听到了没有？诸位！你们为了罢盐 眈。早年欺我建国之初，兵力未强，年年入 铁、退权利，不惜屈膝求和，取缔边备，可是 侵，烧杀抢掠，我朝数次与他谈判，甚至不 豺狼永远是豺狼，你骨头越软，它就越猖 惜献公主，委金银，以求和平，但他百约百 狂！你们就算罢掉了盐铁，收回了权利，强 叛，反复无信，气焰日益猖狂！先帝忍无可 盗一来，还不是化为鸟有！” 忍，于是兴盐铁，集钱财，强兵马，几度出塞 儒生们惶惶无地自容。桑弘羊用眼角 迎敌，血战数十年，终于收复失地，赶走 迅速地扫了扫索索发抖的杜延年，愤慨地 虎狼。既是虎狼，本性难改，他们正屯兵 说：“至于那个甘心受贿的某公，他如果还 瀚海，觊觎边城，大敌当前，怎能无备？有 是一个中国人的话，应该感到羞耻！” 备则制人，无备则制于人，谁在这里非议盐 错了，桑大夫，孔孟之徒既然甘心卖 铁，无疑是自毁长城，引狼入室！” 国，就永远不会感到一丝一毫的羞耻！ 最后一句话刺得儒生们哇哇乱叫，大 桑弘羊理理高冠，大步走向殿外。他 殿里一片混乱。刘子雍叫喊：“大家看呀， 内心交织着痛苦和愤怒。天际，形云密布。 看呀，怎么可以血口喷人？” 寒风扑面，吹动着他那银白的双鬓。盐铁 “血口喷人？有事实为证！”桑弘羊步 论战以文学、贤良们的失败而告终，然而一 步紧逼道：“昨晚抓到一个闭奴收买的奸 场更严酷、更险恶的苦斗正在等待着他。霍 细，此人因为煮私盐、铸伪币被地方通缉逃 光爪牙满朝，大权在握，桑弘羊感到深深的 到塞外，后来潜回京城当坐探，昨晚居然带 孤独。时代和阶级的局限使他看不到，也 着珠宝貂皮去向某公疏通，打算让某公在 决不可能真正看到足以彻底战胜反动儒家 今天会上帮匈奴讲几句话！” 的最雄伟的力量一人民群众。一切剥削 “谁？谁？竟有此等事？”全场轰 阶级的进步思想家都无法做到这一点。 然杜延年猛然一惊，脸刷地变白了。 桑弘羊没有能坚决地惩办杜延年，但 桑弘羊说：“据奸细招认，某公与他久 杜延年却用无耻的陷害予以报答。盐铁会 有来往，暗地行贿也并非第一遭！”他顿了 议次年秋天，杜延年诬告桑弘羊欲图“谋 顿，向杜延年射去两道犀利的目光。杜延 反”，霍光就以此为借口，把他杀害了。要论 年做贼心虚，冷汗一颗一颗直往下掉。正 屠杀，孔孟之徒是向来不会手软的。 在这时，殿门大开，黄门使者捧着诏书急匆 桑弘羊倒下了。他不是第一个，也不 匆地跑进来，高声喊：“丞相车千秋，御史大 是最后一个。惊心动魄的儒法斗争继续进 夫桑弘羊听旨- 行着！ 大殿里姜时安静下来。原来，据报，边 (插图：王亦秋题图：程树人) 50 ==========第52页========== 铁道工人之歌 陈继光 沸腾的革命斗争生活中，总有一些激 现在，当年的红卫兵李伟已经从音乐 动人心的战斗场面，难忘的英雄形象。一九 学校毕业，怀着革命的愿望，主动要求到铁 六七年一月七日，第一列红色列车冲破走 路上深入生活，决心和那些叱陀风云的英 资派的重重阻拦，开往北京时的情景，就是 雄人物—也包括那位给他留下难忘印象 这样。此刻，一个当年前来助阵的红卫兵小 的铁路工人共同战斗，接受他们的再教育， 将，正在向一个当时参成的铁路工人绘声 同时创作一部歌颂文化大革命的乐曲。而 绘色地讲述着这个令人难忘的故事。 接待他的铁路局生产运输组老孙，正是当 他讲到：有一个青年铁路工人，右手 年参与这场斗争的铁路工人之一。他自然 举着红旗，左手叉腰，挺立在火车头朗诵着 知道李伟所讲的人是谁，但他却笑吟吟地 列宁关于铁路员工的任务的语录： 这样回答了李伟：“这样的英雄人物，在铁 “我再说一遍：无产阶级中这一部分人 路工人中是很多的。”说着，转身在路局管 的工作，比其他各部分人的工作都更加直 内线路示意图上指着一处说：“你就到这儿 接地决定着革命的命运。” 去深入生活吧！” 接着就把红旗往车头上一插，从背后 李伟一看，图上有个小点写着：红叶岭 取出柳琴，奏起了无产阶级的战歌一《国 巡道区、巡道工共产党员石大群。 际歌》。先是靠近车头的人们齐声合唱，然后声浪渐渐扩大。汇集在车站上的每一个 列车经过横跨在烟波浩渺的清水江上 革命造反派战士的心弦，象被他拨动一样， 的大桥，就进入十里红叶岭巡道区，绕山而 顿时都发出了回响一车站上响彻了《国 行。这区段包括山南的向阳坡和山北的寒 际歌》声。第一列红色革命列车就在这雄 冰谷。地势从东往西，越来越高，越来越 壮的歌声中开往北京… 陡。特别这寒冰谷夹在山峰间，终年冰雪 51 ==========第53页========== 不化，寒风怒号，是有名的困难区段。 为一个革命的巡道工，他要一面为祖国社 这一天，和往常一样，李伟跟着石大群 会主义建设在铁路线上巡道，一面为李伟 一前一后地沿着铁路线巡道。两人穿着一 在前进的道路上巡道。这时他和往常一样， 式的有坎肩的工作服，左手提着号志灯，右 用手指指铁道右侧画着特大的惊叹号的木 肩扛着巡道锤，腰间挎着巡道袋。有时侯， 牌，提醒李伟：寒冰谷就要到了。 李伟为了赶上石大群，踏着枕木紧跨几步， 李伟紧跟着石大群在寒风中前进。脚 挂在腰间的水壶和巡道袋内的道钉、夹钣 底下都是积雪和坚冰，不小心就要滑跤。寒 螺丝就一起摇晃着发出“匡郎、匡郎”的响 风卷起了雪片，满天飞舞，也不知雪从天上 声，可以看出，他在巡道这个行档上还是个 来，还是从地上扬起，整个寒冰谷浑浑沌 新手。一他到红叶岭才一个月呵！ 沌，钢轨除轨面外，都埋在雪里，看去恰似 石大群听到身后熟悉的声音，回过头 白毡毯上的两条青黑色长线。 笑盈盈地看着李伟。这时可以看到，他有一 道钉有否浮离？钢轨有否裂缝？钢轨 张久经山间风霜考验的黑里透红的脸庞和 接头间的夹钣螺丝有否松动？都要靠巡道 双经过长期劳动磨炼的粗壮的大手。 工去检查。所有这些影响列车运行，危及 这一个月来，李伟和石大群一样地起 行车安全的故障，都要靠巡道工去排除。 早摸黑，日夜巡道在十里红叶岭。李伟觉 此刻石大群正在奋力砸冰刨雪，仔细检查 得，就象他那淳朴的脸庞一样，石大群就是 着，李伟也在一旁帮助着。他一用力，那水 一个勤勤恳恳、艰苦奋斗的形象。整天低 壶和巡道袋又“哐晾、哐廊”的摇见着，在严 着头一步步察看钢轨，伛着腰一只只检查 肃紧张的战斗中，增添了一种欢乐的气氛。 道钉，天天如此，数年如一日。这种精神是 “鸣一！”远远传来一阵汽笛声，李伟 可佩的，但毕竟不象他创作乐曲所要表现 知道，再过几分钟，一趟南行的援外列车就 的那种叱咤风云的英雄人物。 要通过这儿。一听石大群讲，这趟列车 石大群却欣喜地从李伟身上看到无产 就是由一月革命风暴时开出红色列车的长 阶级文化大革命对文艺工作者的深刻影 海大车驾驶，—一这真是太好啦！到时候他 响，看到愿意和工农兵相结合的革命知识 可以见到这位闻名已久的英雄司机了。他 分子的面貌。他由此联想到文化大革命以 喜冲冲检查好一只两根钢轨接头处的夹 前坐着小汽车来这儿深入生活的一个“作 钣，正要做好擎灯开道的准备，就在这时， 曲家”，象蜻蜓点水似的在路基上略为走了 就在他刚刚检查过的夹钣上，石大群发现 儿步，又如游山逛水般的在向阳坡前转了 一颗螺丝松动了，立即用道钉锤砸开坚冰， 一圈，列车开来，他连忙躲得远远的，列车 又用手扒开螺丝周围的冰雪，（螺丝上蒙着 过后，又是擦脸，又是掸衣衫。结果作了一 一层冰，扳起来要打滑的)然后敏捷地扳 支曲，名日“月夜巡道”。居然把夜莺席鸣 紧了螺丝，上好了夹钣。这一切进行得那 作为主旋律，把树梢风声、泉水细吟作为和 么快，李伟看到石大群的手上都出血了。正 声，甚至竞然把巡道工响亮铿锵的敲击钢 在这时，一声汽笛，火车头拉着满载的授外 轨声，变成了不阴不阳的古刹钟声 物资，奔驰而来。石大群先树起一块限速 当然，石大群也看到了李伟思想上的 三十公里的标志牌，同时连续向车头方向 差距，看到了他时平凡劳动的意义认识不 打着降速信号。司机鸣了声汽笛，表示已 足，感到自己有责任帮助这个年轻人。作 经看到。只听一阵“嘶嚓”声，列车已经降 52 ==========第54页========== 速。司机室也看得清清楚楚了。 此刻只见石大群“呼”的一下把道钉锤 李伟兴奋地想，马上就会看到英雄司 掀上右肩，然后把扛在肩上的道钉锤掂了 机对他们打招呼，挥手致意了。但出乎意 两掂，对着漫天风雪大声说道 料的是司机紧锁着双眉，司炉也虎着脸，还 “小李，我们来跟狂风比比嗓门吧！” 用手指指车轮，又指指限速牌，再指指车后 说着石大群一边敲击着钢轨、道钉，一 的援外物资，然后摇着头，脸上一股不满的 面喊着号子： 表情。如果司机注意的话，将会看到，也有 “抗严寒峡，化冰雪哎！ 一个人对他们默默地反报着不满，这就是 哨哨！—哨階！ 李伟。他在为石大群抱屈。 抓大事峡促大干哎！ 李伟的心理活动没有逃过石大群的眼 喈哨！ 鸣哨 睛。石大群望着列车远去的方向，以深沉 宁流千斤汗喋，定叫列车快如飞哎！ 的语气说：“长海大车他们想的是把授外物 哨珰！ 哨階！” 资早日送到亚非拉战友手中啊！因为夹钣 号子声、歌声、豪迈的笑声、响亮的锤 螺丝松动，援外列车在我们这儿慢了一分 声，盖过了狂风的咆哮，使寒气袭人的峡 十五秒啦！他停顿了一下，又语重心长地 谷，变成了热气腾腾的战场！一循声听 说：“要知道铁路好比祖国的动脉，铁路线 去，人以为这儿有大队人马，正在激战寒冰 上的每一颗螺丝、每一只道钉，都和革命、 谷呢！是的，当你全心全意地为党的事业艰 生产的全局紧密相连。我们巡道工肩负着 苦奋斗时，即使只有一个人，你也会始终觉 保证运输畅通的重任，只有促进社会主义 得你身旁正有千百万人在支持鼓励着你！ 列车飞速前进的义务，决没有丝毫延误列 就这样，在号子声中，他们检查完了最 车运行的权利。可不能在我们的手里，拖 后一只道钉，石大群又在号子声中开始铲 住列车的后腿，让列车误点一分一秒啊！” 去钢轨上蒙着的一层薄冰。开头，李伟对为 此时此地，这一席话，句句都显出思想 什么要铲除钢轨面上的薄冰并不理解。寒 的闪光，使李伟认真地思考起具体工作和 冰谷嘛，还能没一点薄冰！何况铲冰，根本 革命全局的关系，平凡和伟大的关系来。 不是巡道工职责范围的事。可是你听石大群讲“这钢轨上结了一层冰，就象是涂了一 不久以后，寒冰谷内又进行着一场紧 层油，车轮容易打滑，今天车子拉得多，如果 张的战斗。 在寒冰谷打空转，就会爬坡不上，使整个试 石大群带着李伟正在砸冰刨雪，仔细 车失败呀！”一石大群想得真周到。 地检查着埋在雪里的每一枚道钉、每一只 原来就在今晨，巡道领工区来电话转 夹钣、每一节钢轨、每一根枕木…刺骨的 达了路局生产运输组老孙下达的命令。 寒风发着凌厉的啸声，卷着雪片，向他们身 向阳坡巡道区： 上猛扑，耳旁还不时听到“拍拍”的响声，那 明日凌晨将有一趋超重超长 是山峰上被强劲的寒风卷落下来的雪球和 列车通过你区段。该列车成败关 冰块，有时“轰”的一声巨响，顿时寒冰谷内 键在于能否间过寒冰谷。试车成 更加浑浑沌沌，那是雪崩。在这儿每前进 功将为加快建设物资的运输作出 一步，都要消耗不少的体力；每检查一枚道 重大贡献。希你区加强巡道，为试 钉，都象是一场激烈的战斗！ 车成功创造条件，夺取批林批孔 53 ==========第55页========== 和社会主义建设的更大胜利！ 火车头即将到达坡顶， 这是最关 路局生产运输组。 键的地段，也是最关键的时刻，司机从瞭望 李伟想，整个寒冰谷没有一枚浮离的 窗探出身子，一这是我们熟悉的长海大 道钉，没有一只松动的夹钣；而且我们还铲 车，只见他一手握住汽门阀柄，双目警惕地 除了轨面薄冰， 已经为这趟列车创造 盯着车轮，为了防止空转，他按习惯，准备把 了良好的条件，现在该是休息一会的时侯 汽门稍稍地关小一牙，有意降低车速， 了。他正等着石大群喊他“回去吧！”，却不 预防车轮打滑空转。长海大车大概有些觉 料传进耳朵的是：“扛黄砂！” 得奇怪吧，车轮非但没有丝毫浮滑的感觉， 李伟觉得石大群也太有些自讨苦吃， 而且还显得那么着力，轮底下“沙沙沙”地 要知道，一袋黄砂有二百斤重，从向阳坡扛 响着。顺着头灯看去，他明白了：在原来亮 到这儿要爬好几里上坡。经过今天的激战， 晶晶的象油一样滑的钢轨面上，铺着一层 力也乏了，累垮了怎么办？看石大群那坚 金黄色的沙子！一在他最担心的地点， 决劲，李伟把话藏在肚里，他们来回扛了好 在这趟超重超长列车最不利的地点，由于 几趟，末后，石大群怕黄砂不够，就招呼李 铺了一层黄砂，增加了车轮的摩擦力，加大 伟向钢轨面上撤砂，（李伟知道这是石大群 了机车牵引力，现在这寒冰谷关键区段，反 有意让他歇下力)自己又去向阳坡多扛了 而变成了加快车速的有利地点！ 几次。当石大群嘘着气扛着黄砂过来时， 长海大车满身象灌注了新的动力，放 李伟迎了上去，看着石大群红棠棠的脸盘 开嗓门大声喊道：“汽门开大 -!” 瘦削得多了：为了这十里红叶岭，为了这寒 “开大好啦一！”司炉也大声回答。 冰谷，为了列车跑得更快、拉得更多，他把 顿时火车头呼啸着、轰鸣着，以排山倒 心血、汗水都扑上去啦！ 海之势，雷霆万钧之力向前飞奔！ “要叫列车快如飞哎 撒黄砂！” 李伟被雷鸣般的排汽声震得热血沸 “汗水浇出跃进花哎 撒黄砂！” 腾。他突然想到了石大群的一句话：“我们 石大群边唱边向轨面撒着黄砂。李伟 要象开足汽门的火车头那样全速前进！”是 激动地想，他哪来的这么大的劲呢！ 的，干革命就得象奔腾的火车头这个样子！ 正当他们把黄砂撒向寒冰谷最后一根 车头已经来到石大群和李伟身旁，这 钢轨时，远远传来一声汽笛，他们知道，那趟 次长海大车为了表示他的敬意，竞然来了 编号为“大干快上一701次”超重超长列 个又鸣汽笛，又招手。连司炉也到司机室侧 车马上就要闯寒冰谷了。就立即迎上前去， 门挥舞煤锹。李伟高兴地连忙招呼石大群。 做好接车准备。夜空中，传来激烈而又有节 没想到石大群反而朝他急急地摇着手，连 奏的排汽声，越来越响了。只见一道利剑似 连说着：“快，别响，别响！” 的白光一闪，忽地眼前象一道强烈的探照 原来他丝毫没有注意司机的动态，却 灯光，照亮了塞冰谷的线路。列车正在闯 侧着头全神贯注地在倾听着，那神情，似乎 坡，那原来就非常强烈的排汽声，在山谷间 每根神经都连在这飞转的车轮与钢轨上。 更是象震碎群山的霹雳；司炉正在奋力加 火车头疾风迅雷般地从身旁奔驰而 煤，炉门开处，车头上空不时闪射着道道红 过，满载着纲、煤、粮、棉的一节节车厢从眼 光。从那显得沉重而又强烈的排汽声中，可 前闪过。列车尾部守车上的红灯今天也显 以推测今天的吨位是拉得真多呀！ 得特别亮，闪射着璀璨的光芒。列车渐渐 54 ==========第56页========== 远去，列车尾部守车上的红灯，从一盏碗口 进的方向。“李伟懂得了，石大群为什么有 大小的红光，渐渐变成乒乓球大小，又变成 这样高度的自觉性：在这山区巡道，看来是 如星星那么一点红光，在夜空中闪烁、飞翔 离开了组织，远离了成友，既没有人检查， …这情景与石大群提着号志灯在夜间巡 也没有人督促，甚至千辛万苦地工作，也没 道是多么相象呀！李伟突然听到一声惊呼： 有人知道。但他越是烈日当头，越是巡道 “不好，—快走！” 在向阳坡；越是风雪交加，越是激战在寒 李伟一时不知所措。 冰谷。他的每一分劳力，每一个脚印都紧 “快，—有一根钢轨裂断啦！” 连着革命的命运。他不是用报酬多少，也 李伟更加不知所措。只觉得心怦怦的 不是以有否检查督促或有否奖励表扬来衡 急跳着：“裂在哪里？”边问边锨起巡道锤。 量贡献大小，他是个坚决贯彻执行毛主席 “离这有一公里吧！” “抓革命、促生产、促工作、促战备”的指示的 李伟心里一块石头落地，顿时舒了口 模范共产党员，是个自觉的革命者。 气，“那已经是在人家巡道区范围啦！”说着 李伟学着石大群的习惯动作，“呼”的 又把巡道锤放下来。 一下把巡道锤掀上右肩，抖擞精神地在肩 李伟没想到石大群会那么激动地大声 上掂上两掂，紧紧地追赶着石大群的步伐。 说：“人家？！一一凡是影响列车多拉快跑的 当他们把邻区的有裂缝的钢轨换好， 事，都是我们的责任！一铁路工人的工作 朝阳已经升起，把整个线路照得金光闪闪。 直接地决定着革命的命运啊！” 此刻，他们又开始在铁路上巡道。 说着最后一句话时，石大群右手握住 李伟觉得，路基上数不清的一块块铺 竖起的巡道锤柄，左手叉在腰间。这一句 路石子，那就是石大群的滴滴汗水；牢牢地 含意深刻的话，这一个气吞山河的动作，象 固定在线路上的一枚枚道钉，那就是坚定 一道闪电照亮了眼前，啊！石大群莫非就 地守卫在毛主席革命路线轨道上的石大群 是一月革命风暴中那位英雄！ 的化身。李伟又觉得，通过无产阶级文化 又一个回忆象雷鸣般的震响在他的耳 大革命的锻炼，就象那线路上的无数的石 畔，石大群在这次激战寒冰谷前，不是曾经 子、无数的道钉一样，涌现着一大批石大群 带着他一起学习过列宁《在全俄运输工人 式的既高瞻远瞩，又脚踏实地的英雄人物， 代表大会上的演说》吗？当石大群念着革 在他们身上，此咤风云的气概和勒勤悬恳 命导师的这段话时，神情是多么自豪： 的作风紧密地结合在一起。他们可以长年 “在无产阶级中，大概只有铁路和水运 累月坚守岗位、从事平凡的劳动，当革命 员工的日常经济活动同工农业的联系最明 斗争需要的时侯他们就能挺身而出，冲锋 显了。你们要把粮食运往城市，要输送工业 陷阵，所向无敌。他们是在毛主席革命路 品去活跃乡村。…从这里也就自然可以 线的指引下，经过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锻 看到目前铁路和水运部门的劳动者担负着 炼的坚强成士。象石大群这样，何止是社 何等重要的任务，何等重大的责任了。” 会主义铁路的巡道工，而且是毛主席苹命 “我再说一遍：无产阶级中这一部分人 路线的捍卫者。此刻的石大群，手里虽然 的工作，比其他各部分人的工作都更加直 没有柳琴，却用他的行动，用他的心，奏出 接地决定着革命的命运。” 了激动人心的无产阶级壮丽的战歌！ 就象火车头的前照灯，刹时照亮了前 (题图：程树人) 55 ==========第57页========== 喜看战友颂英雄 读长篇小说《较量》 沪东工人文化宫文艺评论组 《较量》是一部反映工业战线两个阶级 地带助作者讨论。正如作者自己所说，“这 生死搏斗的长篇小说。作者是两个文化大 部小说是集体智慧的结晶。·离开了党和群 革命中涌现出来的文艺创作新兵。战斗在 众，是绝对搞不成功的。” 三大革命运动第一线的工人业余作者，创 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以来，日益繁荣 作反映自己战斗生活的长篇小说，无疑是 的工农兵业余文艺创作，彻底粉碎了资产 对林彪、孔老二鼓吹的“天才论”和“唯上智 阶级、修正主义文艺黑线制造的“大老粗搞 与下愚不移”姿论的一个有力的批判。 不了文艺创作”的神话。资产阶级文人墨客 《较量》的作者能够创作这部长篇小 垄断文艺创作的局面一去不复返了。但是， 说，靠的是党，靠的是群众，靠的是集体的 长篇小说创作，对于工农兵业余作者至今 智慧。每当作者在创作中遇到困难的时 还是一个关卡。通过激烈的较量，《较量》 候，厂党委领导同志总是热情地给作者“打 的作者闯过了这道关卡，这是革命文艺的 气”，而且有时还在党委会上请大家跟作者 新收获！我们坚信，随着批林批孔运动的不 一起“会诊”，甚至为了主要英雄人物的一 断深入，工农兵业余作者将在包括长篇小 句对话，领导同志之间展开了激烈的争论！ 说创作在内的各个文艺领域，发挥主力军 今天，我们读到《较量》第十一章里那些被 的作用，大大加快出版战线斗批改的步伐。 彩的描写，不能不想起他们对业余创作的 文艺创作领域“上智”和“下愚”的地位不仅 支持；一个厂休日，有位老工人冒着烈日盛 会“移”一“移”，而且一定会兜底翻一翻！ 暑兴冲冲地赶到作者的住处，提供一个生 “思想上政治上的路线正确与否是决 活细节。作者顿时高兴得跳了起来。用这 定一切的。”工人业余作者创作长篇，出版 个细节，比喻稳准狠地打击敌人，确实十分 部门热情地向工农兵开门，广大干部群众 贴切。于是，当即写了下来。这就是我们 热情关注上层建筑的革命，文艺创作真正 在第十章里读到的那段江海涛抡大锤打瓶 成了整个阶级的事业，这是文化大革命带 子的生动描写。还有一次，作者在写党委 来的新气象，是毛主席革命文艺路线的新 书记的讲话时，突然“卡壳”了。考虑良久， 胜利。显然，《较量这部工人业余作者的 毫无成效。于是他就请教领导同志：“在这 新作，在文化大革命前，修正主义文艺黑线 样的场合，你们会说什么话？”他们详细地作 统治下，它的遵遇是不堪设想的。 了回答，解决了作者的难题。另外，本市和 工人业余作者的作品，有个共同特点， 外地的一些文艺工作者，也常常整日整夜 就是认真学习革命样板戏的经验。从《较 56 ==========第58页========== 量》的字里行间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出，作者 马全福旧知识分子性格懦弱这个特点，以 在努力学习革命样板戏创作经验，坚持以 及肖武斌对马全福的历史成见，一手策划 党的基本路线指导创作，坚持三突出原则 了“图纸失窃”事件。先是危言耸听的封住 方面，作出了较大努力，取得了一定收获。 了马全福的嘴，继而旁薇侧击地挑得肖武 《较量》选择三年自然灾害时期作为历 斌“私字冒了尖”，接着又花言巧语塘塞过 史背景，通过东风机诚厂装配车间在制造 沈丽萍的诘问。这时，黄建安自以为得计， 国防工程二○一产品过程中，两个阶级，两 “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可是，黄建安毕 条路线，两种世界观的激烈较量，努力塑造 竟高兴得太早了。江海涛经过调查研究， 了年轻的车间党支部书记江海涛的英雄形 识破了他想“利用这图纸来离间我们的团 象。这场斗争，矛盾极其错综复杂。小说 结，间接地达到破坏二○一的目的”，并且 提纲挈领地紧紧围绕二○一产品制造这个 透过一张奇怪的大字报，看穿了“肖武斌后 中心事件，牢牢扣住阶级斗争这根主弦，以 面有人！”于是，江海涛利用黄建安这个反 江海涛为中心，设置了三条矛盾斗争线索： 面教员干的那些坏事，进一步教育广大群 江海涛与暗藏的阶级敌人黄建安的矛盾线 众，绷紧了人们头脑中阶级斗争这根弦。 索，这是社会主义历史时期，无产阶级与资 待等黄建安再次策划大字报风波，“带着幸 产阶级的生死搏斗；江海涛与丁锦辉的矛 灾乐祸的心情来看热闹”的时候，灾祸终于 盾，这是正确路线与错误路线的激烈斗争； 落到他的头上。广大革命群众贴出了题为 江海涛与肖武斌等的矛盾，这是革命队伍 《在这些怪现象背后》的革命大字报，“就好 内无产阶级思想与非无产阶级思想的斗 象有一颗定时炸弹在他心里爆炸”似的，这 争。作品在处理这些纵横交错的矛盾线索 个精通“韬晦”之计的反革命分子，预感末 时，始终以阶级斗争为纲，使各种矛盾充分 日将临，不禁暗暗叫苦：“好厉害的江海涛！” 展开和激化。在斗争的风口浪尖上，将江海 狡猾的狐狸逃不过好猎手！这次小试锋芒， 涛这个具有高度阶级斗争、路线斗争和继 江海涛的高度政治敏感，积极主动的进攻 续革命觉悟的无产阶级英雄人物的思想、 精神跃然纸上，读来令人扬眉吐气： 性格各个方面，生动地展现在读者面前。 如果说，大字报风波之前，江海涛和黄 小说在描写江海涛与黄建安的斗争 建安之间的斗争还是间接地展开的话，那 时，着力表现了江海涛的主动进攻精神，高 么，大字报风波以后，斗争开始逐步转为面 度的斗争艺术。然而，小说既没有把黄建 对面的公开斗争。小说第二十章，江海涛 安写得很草包，也没有搞脸谱化。而是抓 智斗黄建安的描写，更是大长无产阶级志 住无产阶级专政条件下，阶级敌人打着红 气，大灭资产阶级的威风。黄建安为了隐 旗反红旗，利用人民内部矛盾兴风作浪这 蔽自己的真相，冒名顶替编造了一段曾在 个特点，着力刻划揭露这个挂着“共产党 伪中央行政总署西南运输总队当过汽车司 员”、“老工人”招牌，躲在丁锦辉这把“大红 机的历史。这个善于“见着先生说书，见着 伞”下的阶级敌人阴险、毒辣的反革命本质 屠夫说猪”的反革命，为了骗取人们的信 和手段。当然，描写敌人的阴险狡猾，目的 任，学得满口司机“行话”，甚至在江海涛面 在于衬托出江海涛的大智大勇。一一小说 前故弄玄虚。但他万万没有料到，江海涛 中有这样一段描写：善于翻手为云、覆手为 竟会叫他这个“老司机”去帮一个小青年修 丽的黄建安，利用肖武斌的个人名利思想， 理最简单的汽车分电盘。黄建安顿时冷汗 57 ==========第59页========== 直流，有苦说不出。只好“横了横心，硬了 重地歪曲了斗争的实质，面对这个怒气冲 硬头皮”装模作样地鼓捣起来，结果洋相出 天的老上级，江海涛一不为自己开脱，二不 足，原形毕露。接着，江海涛又在沈丽萍协 放弃原则，感到要搞好与老丁的团结，必须 助下，旁敲侧击追查黄建安的那段历史，黄 首先共同提高对阶级斗争的认识。于是， 建安这个反革命却错误地估计了自己，以 他说出一席柔中有刚的话来，点穿了斗争 为手头有一封当年真黄建安的助手，写给 的实质，击中了丁锦辉的要害。读着这段 他这个假黄建安的信这张“王牌”，就能蒙混 感人肺腑的话语，江海涛坚定不移的斗争 过关。出乎意料的是，江海涛却从这封信 精神，光明磊落的胸怀，使人深受感染。在 开刀，从字迹议论到人的体型，又一次“将” 处理马全福“扔图纸”事件时，江海涛与丁 了他一“军”。使这个从未见过助手面的假 锦辉之间的矛盾冲突也写得非常精彩。在 黄建安“心里吃慌”，胡编乱吹，破绽百出， 激烈的斗争中，江海涛严格掌握党的政策， 那段欺骗人们达十多年之久的历史，终于 “不放过一个坏人，不冤枉一个好人”，深入 真相大白。黄建安这些拙劣的表演，正好 过细，实事求是的工作作风得到了淋漓尽 村托出江海涛机智果断，灵活巧妙的斗争 致的表现。小说正是这样把阶级斗争与路 艺术。《较量》正是这样运用革命样板戏 线斗争紧密地揉合起来，通过江海涛与丁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创作经验，在激烈 锦辉之间的矛盾冲突，突出地展现了江海 的阶级较量中，充分展现英雄人物的大智 涛高度的路线斗争觉悟，宽阔的无产阶级 大勇，从而突出了无产阶级在斗争中的主 胸怀和政策水平。从而揭示出党的路线和 导作用，揭示出阶级斗争的客观规律。 政策是我们的生命这条真理。 阶级斗争必然会反映到党内来。党支 同样，小说表现人民内部矛盾也是紧 部书记江海涛与车间主任丁锦辉之间的矛 紧围绕阶级斗争这根主弦展开的。第十七 盾冲突，正是阶级斗争在党内的反映，即党 章写肖武斌受黄建安挑拨利用，在错误的 内正确路线与错误路线的斗争。江海涛与 道路上越滑越远，嫉恶如仇的张秀英，看到 丁锦辉之间的矛盾和分歧可以说是多方面 丈夫走下坡路，心里非常焦急。经过多次 的，小说着力描绘的是他们贯彻执行党的 规劝，总不见效，以至想出“闹分家”这个 基本路线方面深刻而激烈的斗争。丁锦辉 绝招，想“给他点颜色看看”，促使肖武斌及 由于受“阶级斗争熄灭论”和“唯生产力论” 早回头。谁知事与愿违，弄假成真。肖武 的影响，认为车间里“虽不敢说是清水池 斌一气之下头也不回地走了。张秀英急得 塘，也可以说没有乌龟王八之类的东西”。 干瞪眼。相反，江海涛知道肖武斌私字冒 觉得“生产是现钞，政治是支票”。当大字 尖，搞分裂，闹矛盾，这是阶级敌人挑唆的 报风波发生之后，他闭眼不见现实阶级斗 结果。解决肖武斌的思想问题应该对症下 争，不作调查研究，轻信流言蜚语，主观武 药，首先要从提高他的阶级斗争觉悟着手。 断地把严肃的阶级斗争看作个人纠葛，认 在张秀英与肖武斌吵崩了的时候，正巧他 为“自己一手培养起来的江海涛，竟然会在 连夜赶来家庭访问。但他对肖武斌，既不 背后操纵群众搞自已呢”。以至矛盾越闹 指责训斥，也不搞人情感化，而是动之以 越深，越斗越烈，竟然拉着江海涛到党委去 情，说之以理，启发肖武斌从“皮下过渡法” 评理。当着党委书记的面，对江海涛横加 发明权之争，“图纸失窃”，“大字报风波”等 指责。显然，这些指责根本不符合事实，严 一系列事件中吸取教训，认清黄建安的真 58 ==========第60页========== 面目。促使肖武斌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 辟狂，为了实现“克己复礼”的迷梦，往往乞 正视自己的错误缺点，“头回上当，二回心 灵于孔孟“以屈求伸”的反革命策略。想在 亮”，在以后的对敌斗争中，逐步转变过来。 “忍耐中求得重生”的胡风反革命集团是这 这一切，也使张秀英懂得，做思想转化工 样；林彪反党叛国集团，更把“小不忍则乱 作，单是“恨铁不成钢”是不会奏效的，还 大谋”，“言不必信，行不必果”之类的反革 要辅之以“炼铁为钢”的方法。弄通了这 命晦术，抄成卡片，藏于密室，奉为至宝， 点，她就不再闹分家了。还把藏在被窝里 身体力行。《较量》中那个潜伏特务黄建 的一碗河鲫鱼也端了出来。这一章开始，化 安，也是这样的角色。正是因为阶级敌人 了较多笔墨描述一对小夫妻之间的矛盾冲 精通韬晦，善于伪装，社会主义历史时期的 突，写得活龙活现，颇有生活气息。然而， 阶级斗争才显得更其错综复杂。毛主席曾 这场家庭纠纷和车间里激烈的阶级斗争密 经深刻地指出：“反革命分子怎样要两面派 切相关，并以各种手法千方百计突出江海 手法呢？他们怎样以假象欺骗我们，而在 涛的作用。因而，虽然，直接描写江海涛的 暗里却干着我们意料不到的事情呢？这一 篇幅并不多，而江海涛深厚的无产阶级感 切，成千成万的善良人是不知道的。”小说 情，细致扎实的工作作风等侧面得到了较 中的丁锦辉，就是一个“善良人”。他世想抓 好的表现 阶级斗争，可他想到的只是把几个地富反 总之，小说在学习运用革命样板戏，以 坏“管”起来；他也曾对黄建安的历史多次 党的基本路线为指导，坚持“三突出原则”， 调查，但是钻在黄建安设置的圈套里出不 通过各种不同质的矛盾冲突，在尖锐复杂 来。究其原因，无非就是对社会主义时期 的阶级较量中为我们塑造了一个有血有肉 的阶级斗争缺乏认识被黄建安“以屈求 的青年干部的英雄形象。显然，这条成功的 伸”，“随机应变信如神”的反革命策略所迷 经验，对那些鼓吹“突破样板戏框框”的人， 惑。江海涛能够掌握主动，稳操胜券，一个 是当头棒喝！它告诉我们：革命样板戏创 重要因素，就是比较善于透过蛛丝马迹，识 作经验，充分体现了毛主席的革命文艺思 破阶级敌人的反革命策略。小说《较量正 想，具体概括了社会主义文艺创作的基本 是在这方面，用活生生的艺术形象点出了 原则。一切专业、业余文艺工作者，只有认 无产阶级专政条件下阶级斗争的特点，告 真加以学习，并在实践中加以应用，才能创 诉我们：阶级敌人并不是那样笨拙，“他们 造出一些好的或比较好的无产阶级革命文 有长期的阶级斗争经验，他们会做各种形 艺作品，相反，背离革命样板戏创作经验， 式的斗争一合法的斗争和非法的斗争。 就会陷入资产阶级、修正主义文艺的泥坑。 我们革命党人必须懂得他们这一套，必须 读罢这部长篇小说，东风机械厂装配 研究他们的策略，以便战胜他们。”这对我 车间所经历的这场惊心动魄的阶级较量， 们继续贯彻党的基本路线，掌握阶级斗争 不时在我们脑际闪现。这场较量至今已经 主动权，巩固无产阶级专政，防止资本主义 十多年了，可是现实斗争中的阶级较量还 复辟，具有一定的现实教育意义 在继续。今天，我们阅读这部小说，可以从 作为工人业余作者的新作品，《较量》 中引出一些有利于巩固无产阶级专政，有 取得了可喜的收获。当然，难免也有不够 利于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的经验和教训。 成熟之处。可以看得出来，小说某些章节， 无产阶级专政条件下，那些反革命复 (下转71页) 59 ==========第61页========== 西沙的历史画卷 读浩然同志的中篇小说《西沙儿女一一正气篇》 海军某部黄彩虹 西沙，美丽的西沙，象一颗颗闪闪发光 在江河两岸、城市乡村，都不得安 的明珠，镶在湛蓝湛蓝的南海水面上。我 宁铁蹄所到之处，都有人民群众 们爱祖国的西沙，她蕴藏着无穷无尽的珍 的反抗的刀枪！ 宝；我们更爱英雄的西沙儿女，他们身上的 在中国的蔚蓝色的南海，宝 战斗故事，比海里的彩贝还要多。 石般的西沙和南沙，侵略者照样 当我们打开《西沙儿女—正气篇》， 不得安宁：愤怒的狂涛巨浪，坚起 我们仿佛来到了碧波汹涌的南海，读着那 复仇的刀枪！ 激情洋溢的文字，我们的面前即刻展现了 这真切的描绘，不正是集中地表达了 抗日战争时期烽火漫天的峥蝶岁月。 中国人民不容欺负、中国神圣领土不容侵 正是在这里，英雄的西沙儿女在中国 犯的钢铁意志吗？这真切的描绘，不正是 共产党领导下，在毛主席革命路线指引下， 突出地反映了中国人民“血战到底”的豪迈 同侵略者浴血奋战，保卫西沙，保卫南海， 气概吗？这真切的描绘，不正是向读者展 保卫祖国的每一寸土地。你听： 示了一幅幅西沙的历史画卷吗？ 不能忍，不能等，必须起来 这是一幅幅战斗的历史画卷。我们的 拼！不拚不斗，日本鬼不会滚蛋， 哥边又好象响起了进军的号角，眼前又闪 中国不会得数；不折不斗，咱穷人 动着胜利的红旗，心里又激起了沸腾的涌 永远拾不起头、直不起腰！ 浪。看！“西沙群岛飘扬着战斗的红旗，蓝 这战斗的誓言，似惊涛，如雷鸣，响彻 天白云来陪衬”；听！“西沙群岛滚动着胜 汪洋大海。多少年来，帝国主义强盗总是 利的歌声，浪涛海燕来应和。”你看那狡猾 把西沙看作一块肥肉，垂涎三尺，汉奸渔霸 的日本侵略者的军火船，要从西沙这里溜 又总想把西沙当作卖国求荣的资本。然而， 走，妄想把弹药运到东南亚去屠杀穷苦人 这一切，恰似那“破网打鱼一场空”！哪个 民。这绝对不允许！西沙游击队机智勇敢 侵略者也征不服西沙，哪个汉奸也卖不掉 地消灭了押船的一队鬼子兵，夺下这些武 西沙。有我们民族的优秀儿女战斗在这 器，把贼船埋葬在大海深处。那残暴的日 里，中国西沙的泉水，一滴一点也决不给侵 本强盗，企图攫取我西沙宝藏，霸占我西沙 略者喝！祖国宝岛上的每一颗沙粒也决不 地盘，似虎狼要抢吃西沙泉水。结果只落 让日本鬼拿走！你看： 得仓惶逃命掉进海底喂鱼虾的下场。这就 侵整者在草地上、丛林中， 是不可抗拒的历史规律！ 60 ==========第62页========== 这是一幅幅英雄的历史画卷。程亮、 上的“大花碗”，不正是一千年前我国江西 韦老爹、“火种”队长这一个个高大的英雄 省有名的景德镇出产的古代瓷盘！这沙滩 形象，赫然在目。程亮这个渔家的后代，大 上可以拾到的铜钱，不正是汉朝的“永乐古 海的子孙，人民的战士，他生在西沙，心田 钱”！“要问谁到这西沙宝岛最早吗？这盘 中一颗革命理想的种子是在西沙发的芽！ 做证，这钱留言，这古并、老树也记着，好几 他长在南海，无产阶级革命者的关键的第 个岛上有石碑，刻得更清楚：一句话，是咱 一步是从祖国的南海迈开！他挨过渔霸的 们的中国人的老祖宗最早最早就来到了西 皮鞭抽打，他闯过日本鬼的枪林弹雨，就是 沙、东沙和南沙！”这就是历史的本来面目！ 在南海，他参加了抗目斗争的行列；就是在 望着这一幅幅历史的画卷，我们的心 西沙，他走进了共产党的队伍。打目寇，他 情如西沙的海涛，汹涌澎浒。祖国的西沙， 勇敢顽强；斗渔霸，他冲锋陷阵。为保卫西 人民的土地，岂容侵略者染指！南越西贡 沙，为解放全中国，为解放全人类，他跟着 傀儡当局无视中国西沙的历史，步当年日 党，艰苦奋斗，至死不回头！呵，伟大的西沙 本侵略者的后尘，只能和历史上的侵略者 怀抱里，抚育了多多少少这样的英雄儿女！ 一样，下场可悲又可耻！如果帝国主义、社 这一幅幅历史的画卷谁创造？多少代， 会帝国主义胆敢无视中国的历史，其下场 我们的渔民在这儿扬帆打渔；多少年，我们 更不会比他们好一些！ 的祖祖辈辈在这里生活、劳动。那粗犷挺 试看今日之西沙，更比历史的西沙雄 拔的椰子树，正是西沙儿女用汗水浇灌起 伟壮观。南海的波涛一浪更比一浪高，战 来；那清凉蜜甜的甘泉水，正是西沙儿女用 斗的烈火烧得越来越旺。西沙新一代的儿 鲜血换来。人们谈起西沙的郑和群礁，就 女进行着更加英勇的战斗，描绘着更新更 会追湖到明潮初叶，我国航海家郑和出使 美的历史画卷！ 西洋的历史记载；人们谈起西沙的和五岛， 西沙，美丽的西沙，我们祖国版图上这 就会追湖到明朝末叶，我国同胞潘和五反 一颗颗闪闪发光的明珠，必将在风云变幻 抗西班牙入侵者的爱国事迹。你看，这岛 的七十年代，放射出更加璀璨夺目的光华！ (上接74页) 天亮了，那喷薄而出的朝阳是多么光 弯弓挂在半空。雨涤松青。我看着那棵古 辉！我想叫醒李明，可走到他床边一看，早 松，浮想联翩：要是这株古松有知觉，会 已人去床空，只见他的枕头上摊着一本 说话的话，它将告诉人们：在旧社会，千百 毛主席著作，有几行字下面用笔划着一道 年来，泖荡人民做死累活，难得一天温饱， 粗粗的红线，在朝霞的映照下，我清晰地看 “泖滨兆丰”，纯粹是一句骗人话只有解放 到：“人类的发展有了几十万年，在中国这个 后，经过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后的今天，只 地方，直到现在方才取得了按照计划发展 有李明这样带头的青年干部，加上成千上 自己的经济和文化的条件。自从取得了这 万象何三林这样坚持走社会主义道路的贫 个条件，我国的面目就将一年一年地起变 下中农，自己绘蓝图，订规划，才把九年三 化。每一个五年将有一个较大的变化，积 熟的烂泖荡，改变成旱涝保丰收的棉粮仓。 几个五年将有一个更大的变化。” 这棵古松，是历史的最好见证人！ (题图：程华) 61 ==========第63页========== 他们为什么破▣大骂？ 斥苏修对长篇小说《征途》的攻击 范中柳 莫斯科有家《文学报》，十几年来一向 “侵略者”的称号毕竞不太好听，为了 以充当反华急先锋而臭名远扬。今年四月 继续骗人，这个“嫌疑”一定要“避”，于是， 十日，这家报纸上又发表了一篇反华文章， 他们又装出一副纯洁无瑕的天真模样发 对我国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以来出版的几 问：“有谁侵犯中国？”这种装痴卖呆的手法 部小说进行了恶毒攻击，其中对反映上海 使人一下子想起那个“此地无银三百两”的 知识青年在东北农村战斗、成长的长篇小、著名寓言。当然，联想起来的决不仅仅是说《征途》，更是倾注了最肮脏的字眼。 寓言。还有历史。在中国近代史上，中国人 对于这类东西，本来不值一驳；然而探 民看到，无论是老沙皇，还是其他帝国主 究一下他们为什么破口大骂，倒也很有意 义国家，当他们在枪炮的“护送”下践踏中 思。 国土地的时候，没有一个能爽爽快快地承 出乎意料，首先使苏修老爷大为光火 认这是侵略。不，他们这是在对中国表示 的，竟然是作者的名字和小说主人公的名 “友谊”，是在“帮助中国发展”，甚至干脆说 字。《征途》中的主要人物叫钟卫华，这个他们的到来是旨在“尊重中国行政和领土名字一出现在勃列日涅夫的喽啰的面前，的完整，以及反对任何外国控制中国”。立刻就象针一样刺痛了他的眼晴。他摆出 因此，他们也时时会提出“有谁侵犯中国” 一副低能的训诂学者的架势，玩了一套拆 之类的问题，似乎只要有人告诉他们，他们 字把戏，说道：“卫华，意思是中国的保卫 也会“拔刀相助”呢！但是，既然这个也不 者’”，接着就攻击了一通。 是侵略，那个也不是侵略，那么，到头来错 看，保卫自己的祖国，竞然也成了大逆 的还是中国人民，中国人民一次次英勇的 不道的罪状！中国青年的名字上有保卫祖 反侵略斗争，成了“庸人自扰”，甚至是“破 国的含义，竟然也值得他们写专文来咒骂 坏友谊”。今天，苏修也按着这种特殊逻辑 番！可是，常有这样的情况：某些蠢人是 说话了：“有谁侵犯中国”？它仿佛硬要全世 在搜尽枯肠咒骂别人的时候，不知不觉地 界相信，它在中苏边境陈兵百万都是仪仗 替誉自己勾划出了一个并不光彩的形象。苏 队，它设置的那些导弹、火箭都是礼炮和 修如此仇视我们保卫祖国，正暴露了他们 焰火！ 侵略者的面月。 但遗憾的是，一百多年来，帝国主义编 62 ==========第64页========== 造的这种神话一次也没有骗住过中国人 说成是“沙文主义”，这恐怕连这个主义的 民，今天，社会帝国主义又依样画葫芦地拿 发明者沙文本人都会大吃一惊的。而这种 来想蒙住用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武装起 “沙文主义”也真是实在太多了，不仅中国 来的中国人民，更是笑话。长篇小说《征 的小说中有，许多国家都有。谁保护自己 途》正是明确、尖锐地揭露了苏修的侵略行 国家的自然资源 “沙文主义”；谁反对 径，写出了中国青年建设边疆、保卫边疆的 超级大国的海洋霸权一“沙文主义”；谁 雄心壮志。以钟卫华为代表的年青一代有 独立发展自己的民族经济一“沙文主义”： 着高度的政治觉悟，他们把保卫社会主义 谁维护自己国家的主权和领土完整 祖国看作自己义不容辞的革命职贵，因此， “沙文主义”！…这么多个沙文主义”， 他们在反修前哨扎根、锻炼，和贫下中农、 勃列日涅夫集团恐怕就写上成千成万篇的 边防战士一起，在野心勃勃的社会帝国主 文章也是批判不完的。因此，他们对《征途 义面前筑起了一道坚不可摧的钢铁长城。 的攻击，实质上也带有一点“杀一儆百”的 句话，作为一部革命文艺作品，《征途》真 用心。“沙文主义”的反面，自然是“国际主 实而典型地写出了苏修侵略和中国人民反 义”了。但苏修对“国际主义”的解释也如 侵路的客观事实，这自然要使苏修老爷做 同对“沙文主义”的解释一般异乎寻常：把 贼心虚、破口大骂了。 坦克开到布拉格街头实行军事占领一 苏修不仅害怕揭示今天的现实，而且 “国际主义”；把舰队开进印度洋、地中海 还害怕揭示历史。《征途》“对于一九○○ 争夺海洋衔权一“国际主义”；把庞大的 年中国人遭受沙俄哥萨克迫害一事大书特 远洋渔船队开到拉丁美洲沿海掠夺人家的 书”，竟然也使他们感到灼灼刺目。不淮一 渔业资源 “国际主义”；在自己“大家 个国家的人民回忆过去遭受侵略的历史， 庭”里敲诈勒索、搜括掠夺一“国际主 这真是横蛮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不难看 义”！…有人会问：这不明明是大国沙文 出，这种横蛮里面埋藏着一块心病：今天苏 主义、霸权主义吗？但请千万不要点穿， 修的侵略政策是当年老沙皇扩张野心的继 沙文主义的帽子只能给别人，这必须称 续，这是世所共知的；既然实际上是一脉相 之为“国际主义”，而且要请文艺作品来大 承，因此就最害怕别人旧事重提。一重提， 力鼓吹。于是从一九六八年以来，在勃列 不须多加一字，新、老沙皇的命运联结就会 日涅夫叛徒集团的鼓吹下，苏联文艺界冒 昭然于世，这实在是够麻烦的。于是乎，苏 出了一批“军事题材”的“国际主义”作品。 修就采取孔老二“子为父隐”的政策，不准 这些作品的主人公们继承着“父辈们”（即 别人讲老沙皇，更不准讲老沙皇的侵略。看 老沙皇)的传统，驾着装有火箭的兵舰游弋 来，总有一天，为了更彻底地杜绝别人的 各地，而别国的人民则正好在那里“向天祷 “联想”，苏修叛徒们会把世界史上一切侵 告”：“全能的上帝啊，让俄国人快来吧： 略和反侵略的事实统统一笔抹去，而把它 …再不来就晚了！”苏修老爷们是多么希 变成一部“礼节性的访问”的历史，就象前 望在全世界各地都听到这种悦耳的“国际 一时期他们-一个剧本所宣称的那样。 主义”呼声啊！可惜这些“声声入耳”的话 如若问他们为什么不准别人在小说中 是自己编造出来以娱耳目的。真正是“别 写老沙皇的侵略罪行，据说理由是：《征途 国人民”写出来的作品，大多不太中听。苏 重提这段历史是“沙文主义”。把反对侵略 修对此自然气忿万分，对《征途》的攻击，就 63 ==========第65页========== 是这种气忿的一种发泄。因此，以小见大， 识分子决不可能有不懂的事情，而农民更 我们从中不仅可以听到疯狂的反华叫嚣， 不可能有比知识分子懂得多一些的地方。 也能看到苏修妄图称箭世界的勃勃野心。 事情似乎应该是这样：知识分子把松塔当 中国人民反对社会帝国主义的侵略， 作菠罗，把橡子当作板栗，那么，松塔就是 保卫社会主义祖国的斗争是与国内反修、 菠罗，橡子就是板栗！知识分子一言千金， 防修的斗争紧相联系的。苏修也懂得这种 “知识欠缺”的农民懂个什么？他们若有异 联系。因此，他们除了诅咒《征途》中保卫 议，还得把他们拖到城里来上上“植物学” 祖国的情节外，又以大量的笔墨来攻击小 课！ 说所表现的我国知识背年上山下乡运动。 这里，我们仅仅想提醒他们一下：知识 他们和一切反动派一样，对我国的知识青 分子和劳动人民的关系，是列宁早就论述 年上山下乡运动存在着一种本能的恐惧。 过的，你们所攻击的中国青年所走的道路， 他们不敢设想：成千上万的中国青年接受 正是列宁所指出的道路。列宁在十月革命 了三大革命运动的锤炼以后成了坚不可摧 后说过：“必须使共产主义青年团把自己的 的无产阶级革命战士，这对他们侵略和颠 训练、学习和教育同工农的劳动结合起 覆的阴谋，对想把中国变为他们殖民地的 来”，“只有在劳动中同工农打成一片，才能 美梦，将意昧着什么。因此，他们的反对 成为真正的共产主义者。”苏修叛徒们把 是一点也不奇怪的。 《征途》中描写知识背年与工农相结合的情 知识青年为什么不应该上山下乡？他 节看作实在无法理解、无法想象的“海外奇 们的理由只有一句话：农民“知识欠缺”。 谈”，那么，我们就请这些自称“列宁继承 这样的论调我们并不陌生。在一些俄罗斯 者”的先生们读一下列宁铁一般的论断，恐 资产阶级批判现实主义作家的笔下，我们 怕，他们也会感到无法理解的吧！ 可以很方便地找到顽固坚持这种观点、极 总而言之，《征途》被苏修骂得一无是 端蔑视农民的人物，当然，那是一批农奴 处。这使我们很自然地想起了伟大领袖 主、俄罗斯贵族、十月革命的凶恶敌人。但 毛主席的一段著名论述：“被敌人反对是好 是，今天大言不惭地说着这些话的竟然是 事而不是坏事”，“如若敌人起劲地反对我 一群“共产主义者”！如何看待工农劳动群 们，把我们说得一塌糊涂，一无是处，那就 众，这对真正的共产主义者来说，是一个 更好了，那就证明我们不但同敌人划清了 起码而又起码的问题，但恰恰就在这样一 界线，而且证明我们的工作是很有成绩的 个问题上，赤裸裸地暴露了勃列日涅夫集 了。”根据这一个革命原则，我们要感谢苏 团是一小撮地地道道的官僚垄断资产阶级 修《文学报》，它的劳绩省却了我们评论《征 分子，劳动人民的死敌。 途》的许多文字，使广大革命读者进一步看 既然农民“知识欠缺”，知识青年何必 清了这部小说的一些主要优点。一部革命 接受工农群众再教育？根据这种观点，他们 的文艺作品能引起敌人的恐惧和诅咒，这 对《征途》中一些小小的细节描写也愤愤不 就证明它是成功的；而其中最使敌人痛恨 平。《征途中写了“南方人第一次到了大森 的地方，往往也就是最精采、最有艺术力量 林里，把松塔当作菠罗，而把橡子当成板 的部分。这种强大的艺术力量来自何处？ 票”，便受到横暴的指责：“作者为什么要插 来自党的基本路线。《征途所取得的成绩 进这样的情节？”在他石来，进过学校的知 是多方面的，但最根本的一条还是努力用 64 ==========第66页========== 染厂新将 马开元 “试车啦！”马达轰鸣如雷响， 迎着“一月草今风暴”返回浦江岸， 万丈飞瀑进染缸； 带领一群小将进染厂； 望喜报，字字牵思绪， 刹妖风，《夺权通告》连夜播， 新支书，眉一扬，心潮似大江一 战“三停”，杠起布包车上装… 当年，父随毛主席长征到陕北， 此后，华业分配又进染厂， 延河畔纺车日夜唱； 接过父亲手中的染棒带身旁； ) 战表贴上宝塔山， 染缸边挥汗泻彩练， 井冈扁担改柒棒。 层层硬茧叠满掌。 染军衣，染篷怅， “再教育”的熔炉里经烈火， 大生产战歌响四方； 马列著作的真理炼思想； 染过塞外白雪中原月， 批林批孔擂战鼓， 染过沂蒙朝霞黄河浪… 步步跟党志如钢！ 南征北战得胜利， 胸中翻腾延河水， 喜染五星红旗漫天扬； 打响印染工业翻身仗； 了 解放那年他出世， 瞧，新机吞云卷紫霞， 和新中国一块儿成长… “染棒精神”大发扬！ 文化大革命打头阵， 呵，染厂新闯将， 臂上红卫兵袖章闪闪亮； 焕发背春热和光： 步行串连喻仰过延安宝塔山， 丹心向阳化异彩， 天安门前见到过心中红太阳。 誓把天下染得红堂堂…… 党的基本路线指导了创作，及时地、满腔热 击，这也不妨看作是我国无产阶级文化大 情地展现了我们时代的新的人物、新的世 革命以来文艺创作欣欣向荣的一个反证， 界。这一点，也正是苏修的咒骂从反面反 是我国社会主义文艺的光荣 复证明了的。除了《征途》，还有儿部在这 希望有更多使敌人恐棋的革命文艺作 方面做得比较好的作品也受到了他们的攻 品涌现出来！ 65 ==========第67页========== 请看这“三分钟的乌托邦”王国 评苏修剧本《普尔热瓦尔斯基之马》 上海彭浦机器厂工人评论组 最近，.读到了苏修一个“别出心裁”的 境而耽搁了运输时间，于是就被安德烈撤 “政论体裁”剧本一《普尔热瓦尔斯基之 了职。安德烈这一切都干得十分干脆而明 马》。听说，由于剧本“以其所提出的问题 了，因为今日苏联只有这样一条原则才是 的尖锐性和冲突的丰富的思想内容而使人 干脆而明了的一“利润是自由人的上帝” 感兴趣”，还有什么体现了“未来的道德准 正因为如此，安德烈也就十分自信地声称： 则，因此很得到苏修《文学报》的吹捧。我 “我是我们这一代人的希望。” 们耐者性子从头到尾读过这个剧本之后， 不错，安德烈确实可以算是苏修叛徒 却怎么也无法产生苏修《文学报》所说的那 集团的希望。这样的人物在当代苏修文学 种“兴趣”。能引起我们“兴趣”的倒是这个 作品里我们己经见到许多了。《炼钢工人》 剧本透露了苏修社会的某些现实情况和勃 里的维克多，“外来人》里的切什可夫，还有 列日涅夫集团所设想的“未来”。 那个普隆恰托夫经理，都因为奉利润为“上 剧本表现的是一群大学生利用暑期到 帝”或因为是苏修叛徒集团镇压工人的得 哈萨克草原为国营农场建筑一所学校的故 力鹰犬，而获得了“英雄”称号的桂冠。但安 事。当然，别误会，在“没有钱就寸步难行” 德烈的遭遇却有点不同，作者在对他精心 的今日苏联，这些大学生可绝不是去进行 刻划后，突然笔锋一转，让这位“英雄”下了 列宁赞扬过的那种“共产主义星期六义务 台，换之以主张加强“思想工作”，用“未来 劳动”。不，他们是为钱而去的；钱还没有 道德的准则”解决问题的政委阿廖沙，初看 拿到手，就围绕这笔钱如何分配吵嚷喧闹”起来颇使人费解，但只要联系勃列日湿夫起来，而且越吵越激烈，一这就是贯串全 统治下的苏修现状仔细一想，也就豁然开 剧始终的矛盾冲突。 朗，悟出了真谛。剧本所谓的“别出心裁”， 以大队长安德烈为代表的一伙人是坚 正表现在这里。 决主张“小队公社制”的。他们向往的是“每 阿廖沙与安德烈确实有些不同，他反 人带回去五张卢布票”（五百卢布），哪个小 对人们“成为物质的奴隶”，大声疾呼“首先 队活儿干得多，钱也应该拿得多。因此，在 是做个正人君子”，他的口号是“既为自己， 帮农庄救了火之后，安德烈也要“精确”地 又为大家提供最大利益”，嘴上挂满了关于 “把从水井到失火地点的距离和几桶水的 “道德”的说教。在他和他的追随者所设想 数字相乘”，以便向农主索取报酬：司机尤 的天国里，据说“一切按照人道方式，一切 拉因为半路帮助陷在水沟里的汽车摆脱困 平均分配，一切都很文明”，真是“跟童话里 66 ==========第68页========== 的一样”。无怪国营农场场长西孜赫干脆 已不复存在。勃列日涅夫集团上台后，在 给他起了个绰号，叫阿廖沙·康帕内拉。 “广泛实行经济改革”的名义下，把赫鲁晓 大家知道，康帕内拉是十六世纪到十 夫复辟资本主义的措施在《社会主义国营 七世纪时意大利鸟托邦的早期代表之一， 生产企业条例》和其他一些决议中，用法律 曾写过一本颇为有名的著作$太阳城》，按 形式固定下来，搞了一套彻头彻尾资本主 他自己的理想对未来社会作了猜测和描 义的“新经济体制”。他们的“社会主义”， 绘。然而，如果说康帕内拉企图医治前帝 就是希特勒式的“国家社会主义”，即国家 国主义阶段资本主义病症尚是枉费心机， 垄断资本主义。一小撮官僚垄断资产阶级 那么，想用被人称之为“三分钟的乌托邦” 分子占有并支配着“国营企业”，工人被剥 的“童话”去挽救最腐朽的资本主义一社 夺，成为雇佣奴隶。所有制的改变，国家性 会帝国主义的垂死命运，更成了自欺欺人 质的改变，是在分配关系中造成人剥削人 的滑稽戏。若要说它还有一点价值，那就 现象的根源。不去触动造成这种现象的根 是可以帮助我们获得这样一个认识：勃列 源即社会制度和所有制问题，仅仅在分配 日涅夫之流只能靠空想的“乌托邦”来安慰 问题上兜图子，侈谈什么“平均分配”、“公 和欺骗人民了，可见人民对残酷和腐败的 正”、“平等”，只能是一种欺骗。 苏修现实社会已失去了最后一点信心；只 在剧本中，大学生瓦吉姆在同阿廖沙 能靠捏造一个“乌托邦”来谈“平均分配”了， 的追随者玛利什卡争论时说：“饱汉不知饿 可见现实社会中的阶级剥削已严重到了无 汉饥”，“这些钱对你来说一就是跟女朋 以复加的地步；只能向“乌托邦”祈求“道德” 友往高尔基大街的小吃店跑跑，而对我来 了，可见现实社会中的道德败坏已到了难 说一哪怕买件随便什么样的大衣也好。 以设想的程度！ 在莫斯科，冬天光穿一件外套可吃不消，对 把分配问题当成社会矛盾的焦点，是 你来说一是用这些钱给妈妈买点儿礼 剧本制造这种“乌托邦”的欺骗性的重要表 物，而对我来说—一多一个卢布化在伙食 现。 上。玛利什卡，需要钱呵，没有钱就寸步难 马克思在痛斥拉萨尔派时曾指出：机 行。”剧作者对瓦吉姆的这种观点是抱批判 会主义者总是仿效资产阶级经济学家，“把 和嘲讽态度的。然而我们却认为他多少透 分配看成并解释成一种不依赖于生产方式 露了一点苏联劳动人民今日生活的实情。 的东西，从而把社会主义描写为主要是在 一小撮官僚垄断资产阶级分子榨取着工人 分配问题上兜圈子。”马克思主义认为：总 农民的血汗，收入比普通的工人、农民要高 是一定生产资料的占有形式决定分配形 出几十倍乃至百倍以上。这种贫富悬殊的 式，而不是相反。一切资本主义的辩护士， 现象，正是遍于全苏联的阶级对立。有阶 从资产阶级经济学家凯恩斯，到打着“社会 级对立就没有什么超阶级的所谓“公正”、 主义”旗号的江湖骗子杜林，无不在分配问 “平等”。不妨试想，“家里什么都有”的玛利 题上大作文章而千方百计地维护和美化资 什卡的爸爸妈妈是否愿意和瓦吉姆当擦地 本主义的生产方式。剧本的作者不过是老 板的勤杂工的母亲也来搞一下平均分配”？ 谱袭用而已。“修正主义上台，也就是资产 这不等于要了他们的命！要这样做，勃列 阶级上台。”列宁、斯大林领导苏联无产阶 日涅夫叛徒集团首先不会同意。残酷的阶 级创建的社会主义生产关系，在今日苏联 级剥削是他们实行法西斯统治的基础。所 ==========第69页========== 以，他们也是这种阶级剥削的最大支持者 少数人垄断之后，“做事”未必能“拿钱”，“多 和保护人。既然在实际生活中绝对不可能 劳”也决不会“多得”。劳动者不得食，不劳 实施，但又要用假“平均”来对被剥削者进 动者养尊处优，这便是今日苏联有目共睹 行“精神安慰”，因而就搞出了这么个纸面 的现实。安德烈在为自已辩解时说：“这难 上的“三分钟的鸟托邦”。在苏联，“平等” 道是我的过错？这都怪环境，是环境 和“公平”就只能靠这样的方式“享受”了。 逼得我于这种不道德的事。”安德烈的这番 超出这个范围就不堪设想了。在阿廖沙的 话，剧作者是作为对立面来批判的，但在我 乌托邦里，玛利什卡和瓦吉姆即使搞次把 们看来，却是道出了实情。 “平均分配”，但一瞬即逝的梦幻焉能改变 阿廖沙象牧师般地进行“道德说教”， 他们壁垒森严的阶级地位？一小片粉红的 看来是指责了一些“不道德”的现象，实质 纸屑岂能掩盖住铺遍俄罗斯大地的血淋淋 上是为了保护罪魁祸首，牺性安德烈是为 的阶级剥削的现实？恩格斯说过：“无产阶 了保护勃列日涅夫，是为了用“未来”的“准 级平等要求的实际内容都是消灭阶级的要 则”转移人们对现实矛盾的注意，防范人们 求”。“任何超出这个范围的平等要求，都必 从大量“不道德”的现象找到根子，而引起 然要流于荒谬。”与无产阶级革命的目标， 对勒列日涅夫的社会法西斯主义制度的根 即“消灭阶级的要求”背道而驰的阿廖沙的 本怀疑和彻底否定。从这个意义上说，阿廖 所谓“平均分配”是什么货色，可想而知。 沙有比安德烈更反动、更狡猾的一面。 至于阿廖沙喋喋不休鼓吹的道德说 除了这种转移视线的功用外，阿廖沙 教，更是可耻的骗局 的这种“道德说教”也有直接强化社会帝国 在大学生建筑队里，我们可以听到这 主义的法西斯统治和加紧反革命思想箝制 样一些语言：“为了一个卢布”，“相互去咬 的目的。勃列日涅夫集团倒行逆施，严重地 断对方的喉咙”；“我们的一切，甚至人与人 激化了苏联国内的阶级矛盾和民族矛盾。 的关系，都将用金钱来衡量”。阿廖沙对此 苏联工人阶级和各族劳动人民心中燃烧着 据说是痛心疾首，竭力呼吁要按“未来的道 愤怒的烈火，他们用怠工、罢工、示威，暴动 德准则”办事。他提出“未来”，却提醒人们 等形式起来反抗勃列目涅夫集团的法西斯 再一次看看现在：“发达的社会主义”的“道 统治。苏联人民此起彼伏、层出不穷的革命 德”是什么？列宁说得好：“做事就是为了 斗争，日益瓦解着苏修的经济基础，威胁着 拿钱，一这是资本主义世界的道德。”这 一小撮官僚垄断资产阶级分子的专政。为 种道德，在狄更斯、巴尔扎克、托尔斯泰的 了缓和无法摆脱的政治和经济危机，勃列 笔下曾有过生动的描述，然而真想不到“发 日涅夫本人在苏共二十四大上一方面继续 达的社会主义”还是受着这条道德的支配。 为“新经济体制”涂脂抹粉，一方面就高叫 把罪过都推到安德烈及其同学身上， “对群众进行政治教育”，“加强思想工作”， 实在有些冤任。这些现象，都是勃列日涅 加强“劳动纪律”和“法制”。他们也知道，这 夫的修正主义路线造成的。勃列日湿夫集 切现在是无法做到了，因此又把它作为 团侵占了苏联人民的劳动果实，把千千万 赌注押给了“未来”。但是，不管“今天”和“未 万的卢布塞进自己的腰包，在这条路线的 来”，既然其目的是加强思想控制和镇压， 影响下，一部分尚未觉悟的人产生了做事 他们所讲的“道德”，必然是彻头彻尾法西 是为了拿钱的观念。其实，当生产资料被 斯主义化的，就象我们在满口“道德”的希特 68 ==========第70页========== 勒和蒋介石那里看到的一样。毛主席说得 他们两人唯一的区别就在这里。安德烈是 好：“现在的苏联是资产阶级专政，是大资 匹凶相毕露的恶马，他在向“深渊”狂奔；而 产阶级专政，德国法西斯式的专政，希特勒 阿廖沙是匹戴着仁义道德的假面具的恶 式的专政。道德教育”也好，“思想工作”也 马，虽然打着“共产主义”的旗号，但也在驰 好，无非都是这种反革命专政的一种特殊 向同一个目的地一“深渊”。 手段。阿廖沙就是根据勒列日涅夫二十四 安德烈这匹恶马在驰向“深渊”，阿廖 大路线强化社会法西斯专政的一个工具。 沙这匹恶马也在驰向“深渊”，那么，有什么 中国有句古话：“病笃乱投医”。捧出什 办法才能避开这可诅咒的“深渊”呢？办法 么“思想工作”和“道德教育”，恰恰证明勃 只有一个，那就是革命！就是打倒勃列日 列日涅夫集团的日子很有点混不下去了。 涅夫叛徒集团，重建无产阶级专政！压迫 在阿磨沙和安德烈的争吵中，也暴露出一 愈重，反抗愈烈。富有革命斗争光荣传统 点他们内部的矛盾，但这只不过是在压迫 的苏联无产阶级，总有一天会象古希腊神 和剥削苏联人民的方式上有所不同罢了。 话里的那位英雄一样，拿起铁扫帚，把肮脏 鲁迅在《半夏小集》中写过这样一段对话： 的马厩打扫得干干净净，把安德烈式或阿 A:你们大家品评一下，B竟 廖沙式的“普尔热瓦尔斯基之马”通通扫地 查不讲理的把我的衣衫剥去了！ 出门。只有在这时，在重建了无产阶级专 B:因为A还是不穿大衫好 政之后，在重建了社会主义的所有制之后， 看。我剥它掉，是提拔他；要不然， 苏联人民才能重新实行社会主义的分配原 我还不屑剥呢。 则，才能真正看到共产主义的道德，才能避 在剥别人大衫这一点上，安德烈和阿 开可诅咒的“深渊”，而驾起无产阶级自己 廖沙是完全一致的。不过安德烈是拳打脚 的高头骏马，重新奔驰在社会主义、共产主 踢的剥，而阿廖沙是打着“好看”的旗号剥， 义的康庄大道上一这才是苏联的未来！ 3 附： 苏修剧本《普尔热瓦尔斯基之马》故事梗概 英斯科某技术学院的一批大学生，利用暑假 心”，而“纯洁的心”不应当用不同的卢布收入去衡 组成一支建筑队来到哈萨克草原的一个国营农场 量和站污，“我们应当生活得美”。后一神人则认 劳动，负责替农场造一所学校、猪函和住房。在到 为，美不美可以少谈，主要的是要从这里多朦些钞 达的当天，他们就在队长安德烈和政委阿廖沙的 票回去。去年工艺学院的大学生们从这里每个人 主持下开了一个会，会上就收入分配的方式问题 带回去五百卢布，而他们实行的就是小队公社制。 发生了争论。一种人主张“大队公社制”，即收入 “五百卢布，这才是美啊！”由于双方争论不下，只 在整个大队中平均分配。另一种人主张“小队公 好进行表决，结基是主张大队公社制的占多数，事 社制”，即只在小队中进行平均分配。前一种人的 情就这样定了下来。 理由是，他们自愿到草原上来劳动是出于“纯洁的 小队长热尼亚带领自己的小队负资为学校挖 63 ==========第71页========== 地基。“在同阴雨、泥土和逃跑回家的强烈愿望作 什卡根本不吃汤，这也是不公平的。马克西姆一 了五昼夜的斗争之后”，他们给自己的小队起了一 听又跳了起米，双方争得不可开交，这时因事进城 个名字叫“普尔热瓦尔斯基之马小队”（注：普尔热 去的阿廖沙回来了，他看到会上的气氛，知道小队 瓦尔斯基之马是俄国中亚细亚探险家普尔热瓦尔 公社刚已为大多数人所接受，也只好表示同意了。 斯基发现的一种桀骜不驯的野马)，以吹嘘自己坚 小队公社制实行后，各小队为了多干活多挣 强不屈。这个小队的队员都是赞成大队公社制的， 钱而互相倾轧。女子小队单独成立后没有工具， 他们干活注意质量，还参加农场里的文化活动，因 瓦吉姆小队明明工具有多余也不肯分出来。马克 此选度较慢。这引起了本来主张小队公社制的马 西姆小队为了多干活而拦路抢走了普尔热瓦尔斯 克西姆和瓦吉姆的不满，也引起了大队长安德烈 基之马小队三车灰浆，而当他们因没有起重机而 的注意。 停工时，情愿呆坐着也不肯去帮助活儿紧的小队， 安德烈和政委阿廖沙是一对好朋友，但为人 因为帮了也没有钱。此外，营地内外脏得要命，谁 却很不同。阿虚沙是个幻想家，想的和谈的都是 也不愿去打扫，食堂里没有电灯，大家情愿摸黑吃 “道德原则”和“理想”等等之类，他积极争取假 晚饭，却不肯去竖一根电杆把电线拉进食堂，因为 里到草原上劳动，目的就是为了能“按照共产主义 拿不到线。草原上建筑材料紧张，安德烈就亲自 原则生活”，那怕只有两个月也好。安德烈则是一 跑州城，从不可告人的途径搞到玻璃和地板。火 个野心家，他能干而且爱权。他到草原上来劳动， 车站有一批砖头婴运回来，但没有劳动力，安德烈 目的是为了显示自己的才干，所以决心要让自己 决定用三倍的工资和无限制的伏特加雇佣“黑市 带领的这支建筑队在学院派出的许多同类的队伍 工”，而把财政纪律置之脑后。 中名列第一，取得优胜红旗，以此作为向上爬的起 这一切情况使阿廖沙感到伤心，而安德烈却 点。 洋洋得意，因为工程的速度大大加快了。阿廖沙 安德烈由于野心大，着眼点不在几张钞票，所 问安德烈，他们一起发起到这里来劳动，究竟是为 以当初也赞成了大队公社制。但是在瓦吉姆和马 了什么？安德烈振振有词地说，是“为了人”，“为了 克西姆祖继向他诉苦抱怨，并且看到生产进度确 人们生活得好”。阿廖沙要他说得确切些，他说， 实不快之后，他就感觉到如不改变分配方式，优胜 就是要使这里的人们不再住草房，家家都有电视 红旗就要落空，因此就召开紧急大会，指使马克西 机和汽车。而对队里的伙伴们来说，就是要使瓦 姆提出：平均主义打击了生产，要求改为小队公社 吉姆这样的人不必在需要买鞋子的时候就不吃晚 制。普尔热瓦尔斯基之马小队队员玛利什卡站出 饭。阿廖沙不以为然，他大谈人生不仅仅是为了 来反对，并且说，在马克西姆的建议中包含着一个 面包等等，安德烈讥笑地说，这一切都可以当歌 可怕的威胁：我们将用钱来衡量一切，包括人的关 唱，但生活中首先还是要面包， 系在内。但是瓦吉姆立即吻笑说，她是“饱汉不知 阿虚沙辩不过安德烈，沉默了一会又转换话 饿汉饥”，她的爸爸和妈妈都是教授，饯对她来说 题说，由于安德烈的过错，他们开始在用欺骗、收 只不过是用来在莫斯科逛逛大街、吃吃冰淇淋罢 买和分裂伙伴的手段建造学校，而这所学校是用 了，而他，瓦吉姆，却没有父亲，母亲一生在小学里 来让孩子们学习善良的和永恒的东西的。安德烈 做勤杂工，因此他需要线，解决吃饭和穿衣问题。 说，孩子们才不会去管他们的学校是怎样造成的 小队公社制的主张在会上占了上风。一个名 呢！而且用不道德的手段造学校，并不是他安德 叫谢苗的队员乘机进一步提出要把男女分开编 烈的过错，而是环境逼迫他这样做。他还说，每个 队，因为小队里男女劳动力强弱不同，而分配平 人都想要上升、突出，而“如果为了共同事业需要” 均，还是不公平。这一建议立即得到许多人的赞 的话，也不妨用腐蚀周围人的灵魂和打断周围人 同，但把一些女队员气坏了。管理伙食的阿莉娜 的腿骨”的办法来实现。阿廖沙踢安德烈没有人 立即反唇相讥，提出要在食堂里也实行相同的原 性，安德烈反击说，他没有时间同阿廖沙作多愁善 则，吃得多的要付得多，否则，现在大家都付一样 感的谈话，“你揭露我，而我可怜你。归根结蒂到 的伙食费，而马克西姆一颜要吃三盘红菜汤，玛利 将来只有我才能伸出手来拉你一把，把你拉上去， 70 ==========第72页========== 否则尽管你拥有全部的道德精华，你将只能苟且 头从河上运过来，汽车就不必绕道走远路，这样用 度日，充其量只能做到英斯科一所中学的教导主 自己的汽车也就够了。但他放意不把这个主意说 任。”最后他声称：“我是我们这一代人的希望”。 出来，想等到阿廖沙走投无路，被迫在运输队送来 阿盛沙见自己说服不了安德烈，就减胁说要 的苛刻合同上签了字之后再说。但过了一会儿，马 采取行动改变这一切情况。安德烈知道自己敌不 克西姆也想到了这个办法，并且立刻就被采纳了。 过阿磨沙，（阿鹿沙是系党总支委员）前答应自动 群众兴高采烈，安德烈茫然不知所措。阿离沙当 辞职，但希望过几天再开大会决定，阿廖沙同意 场宜布成立“木筏“特别小队，并任命安德烈为小 了。在开大会时，队员们对安德烈提了大量的意 队长，因为他一向十分重视安德烈的组织才能。 见：队员们为国营农场救火，安德烈竟去素取报 建筑任务完成了，大学生们即溶离去。在新 ；司机尤拉在运输途中因搭救失事的车辆而延 落成的学校大楼前举行了鰧重的庆功大会。会前， 误归期，受到安德烈的训斥和撤职；在工作中安德 安德烈再次向阿廖沙表示，他相信自已是正确的， 烈独断独行，谁提了批评，就会受到打击报复，扣 至于自己目前的失败，安德烈认为那只是“第一个 发建筑材料。会议的结果是，安德烈撒职，成为一 回合”。“我现在象一艘受到鱼雷攻击的清水艇，卧 名普通队员，分配方法也作了改变：工资仍是各人 在大洋的底上，但你将看到，有朝一日我定会以 拿各人的，但挣得多而负担轻的人自动拿出一部 声音的速度浮到水面上来”。 分交给队里作为特别基金，补贴给经济困难的人。 大会开始了，国营农场场长上台效词，大意是 大会以后，火车站来了通知，砖头提货的期限 说，大学生劳动队给他的启示是，在我们的时代不 只有一天了，过期后车站就要把车皮连同砖头调 仅可以，而且需要做康帕内拉（注：十六世纪意大 往别处。把砖头卸下来还勉强有办法，可是运回 利空想共产主义者。场长平时戏称阿廖沙为泰帕 来就得许多卡车，因为车站和农场之间隔着一条 内拉)，因为生活不是在向着“用铁院整颤秩序”的 大河，卡车要绕道行驶二百公里。城里运输队有 方向变，而是在向着人入独立思考的方向变。 卡车，可是条件很肯刻：每运两越要作三趟计算， 大会的最后节目是剪彩，阿莉娜拿起剪刀，剪 还要请司机吃喝，据说，这是“物质刺激原则的当 断彩带，校舍正面的一大幅布幕落了下来，露出红 地形式”。安德烈想出了一个好主意：车站离农场 砖砌成的醒目大字： 实际上只有十五公里，如果用木桶扎成木筏把砖 “让我们把心灵的美好激情献给祖国：” (上接59页) 存在着追求情节曲折，忽视从思想深度开 “战斗正未有穷期”，较量将长期进行。 掘的倾向。例如，黄建安为了杀人灭口，在 现实阶级斗争告诉我们，政治上被打倒的 沈丽萍骑车去肖武斌家的途中制造的那场 资产阶级，还会在文艺领域里，继续与无产 车祸；向为群烈士英雄就义前藏在藤椅里 阶级进行较量。但是，可以断言：“较量的结 的纸条，·十儿年后忽然被找到。这些情节 果，胜利是属于我们的！”希望有更多的工 描写，显得比较离奇，缺少生活真实感。此 农兵作者认真学习草命样板戏创作经验 外，作为一部长篇，《较量》急于展开故事情 拿起笔来，努力塑造今天的工农兵英雄形 节，很少有画龙点睛的议论。这些都是前 象，谱写出更多无产阶级革命文艺的新篇 进中的问题，我们相信，作者在今后的创作 章！ 实践中，一定能够加以克服的。 71 ==========第73页========== 明天 卫国珍 农业展览馆里有一座名叫《明天》的黄 宜传委员小周，这是个很热情的小伙子，当 杨木雕。刻的是郊区亭松大队农业发展的 他知道我的来意后，就忙着端凳倒茶，随手 远景。它那内容丰富的画面，使人赞不绝 给了我一份村史教材，要我坐下歇息。他 口。在那小小的一块黄杨木上，竞刻上了 自己却从隔壁屋里推出一辆崭新的凤凰牌 整整一个大队的远景设想！我每看到它， 脚踏车，嗖地一下翻身上车，找李明去了。 心中就会出现一个农村青年的形象。 村史教材上写着：亭松大队的办公室， 今年新麦登场的一天，我乘了一小时 原是座清代乾隆年间兴造的祭天祠，每年 火车，又搭船穿过十多里泖湖水路，到了上 三月初三由府台官员登上祭天亭，炷香祈 海郊区最僻远、过去产量最低、一直被人称 愿这一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国民党反 做“小弟弟”的亭松大队。我的任务是去找 动派也在这祠宇里开设了一所“田赋并征 一位名叫李明的农村青年，他为他们大队局”。可是在那漫长的黑暗年代里，历代反雕刻了一座体现大队远景规划的黄杨木 动统治阶级根本不关心劳动人民的死活， 雕，基础很好，想请他作进-一步修改后，在 用治水改土作帆子，大量搜括人民的膏脂。 农业展览馆里展出。 等钱装肥了他们的腰包后，他们只是在祭 亭松大队办公室的房屋式样有些古里 天亭的门楣上锡上了“泖滨兆丰”四个骗人 古气，每间房子的屋脊两端，都有两只鱼尾 大字，就摔手不管了。一九四八年初夏，下 形的翘角。院子庭心里还有一棵盘根错节 了一场历史上罕见的大雨，湖沟横溢，一片 的古松，六个人围抱的树干上净是刀疲鞭 泽国。何家生产队的何三林，为了抢教即 痕，枝权上布满了青苔翠藓，听说它的年龄 将成熟的麦子，没有交开河税就带领乡亲 约在千年上下。然而别看它枝干苍老，枝 开沟排水，结果被反动局丁抓去绑在古松 叶却特别的青翠秀妍。 上，受尽拷打摧残… 也许是正值“三夏”大忙季节吧，大队 我看到这里，突然，面前来了个须发皆 部院子里显得异常清静。接待我的是大队 白的赤脚老人，他身材高大，宛如院子里那 72 ==========第74页========== 棵古松。老人一进门就急冲冲地问：“同志， 禁插嘴说：“要是把这些设想，在木雕上反 你看到小李吗？” 映出来，那有多好啊！” 我惘然地看着他，说：“哪个小李？” 在一旁的小周笑着说：“在明天’这张 “我们大队的支部书记李明呀！” 蓝图上，李明哪天不刻个两三笔。你不累 “啊，”我不无惊异地说：“李明是你们 的话，先到大队里去兜一转就知道了。” 的支部书记啊！” “好，”我高兴得一下站起来说：“百闻 “怎么，你不认识他？” 不如一见，我正想去看看。” “不认识。只看到过他雕刻的作品。” 走出猪羊满圈、鸡鸭成群的饲养场，浓 “对，我们的小李还是个雕刻家呢！” 荫夹道的机耕路四通八达。路上行人稀少， 提到李明的雕刻，这老人的脸上屡时 但四周田野里，却洋溢着一片紧张炽热的 浮起幸福的笑容，肚子里的话象麦芽糖丝 战斗气氛。无论是金色的麦浪里，绿色的 样，又甜又长。他告诉我，李明在学校里 秧田中，到处隐现着一筷簇社员们忙碌的 就喜欢雕雕刻刻。刚来农村插队时，他曾 身影。插秧机、脱粒机从远处、近处，持续 经想，当农民修地球，再也不要捏刻刀了。 地响起啪啪啪的声音…好一幅欢乐的丰 然而，经过几年农村生活的锻炼，使他深深 收图！我禁不住赞叹道：“小李，你们的干 感到，只有亲身参加修地球的伟大斗争，才 劲真了不起！听说四年前，你们还是个产 能更好地雕刻出社会主义新农村的锦绣河 量低的小弟弟’，如今要变大哥哥’了。” 山。他那被锄头柄磨得满是茧花的手，重 “是嘛！”李明不无自豪地说，“千百年 又握起了刻刀，并立志要当个大地雕刻家。 来，农民坐待大自然的恩赐，受老天爷的支 他一边和贫下中农一起制订远景规划，用 配。今天，我们彻底打破孔老二散布的‘天 劳动的双手重新安排大队的山河，一边把 命观？，完全按照自己的意志，安排大队的 自己建设新农村的理想倾注在刻刀上，专 山河田园，来个兜底大变化：可是比起大寨 心着意雕塑着一幅远景如画的“明天”… 来，还差得远哩，还贝能算是‘小弟弟’。” 老人的话，我听了颇受感动，我把桌上 趁着一个间隙的机会，我把何三林托 那杯没动过的凉茶递到他手里，说：“大伯， 带的口信，向李明说了。李明爽朗地笑了： 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这是我们亭松的贾进才！在去年冬天开挖 老人接过茶杯一饮而尽，笑着说：“我 松泾河战斗中，他不顾大家的劝阻，坚持和 叫何三林。等小李来了，告诉他，我找他！” 青年突击队员、铁姑娘们一起，头顶星，脚 须臾，小周的车架子上带着李明来了。 踏冰，白天黑夜地抢着干。眼下松泾水闸 李明，是个二十七八岁的青年。他卷着裤 的基础要碰到他家的宅基，大队正在考虑 管，赤脚穿一双塑料凉鞋，小格子土布衬衫 如何妥善处理，可他几次来找我，要大队指 的右肩上打了块补钉。乍一见我，他似乎 定新地方让他搬家了。”在李明谈话的口气 还有些腼膜。但是当我讲起要请他修改那 里，充满了对贫下中农的热爱和赞扬，这种 幅木雕时，他马上前后判若两人，一手投 感情也很快地感染了我。我想，何三林这个 腰，一手指着发展规划的修订草案，滔滔不 老贫农，解放前为了开沟排水，险些断送生 绝地向我讲解开了。 命。如今，他象千万个泖荡贫下中农一样， 李明讲得有声有色，感情深沉；对大队 在毛泽东思想指引下，掌握了自己的命运。 未来的远景，如数家珍。我听得入迷了，不 在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的战斗中，不正是 73 ==========第75页========== 依靠这些热爱集体、热爱社会主义的贫下 深夜了，可我躺在床上一点都没有睡 中农，才取得一个又一个伟大的胜利吗！ 意。李明背着我，不知在摘些什么。他听到 到了收工时候，天气异常闷热，乌黑的 我在翻身，关切地说：“老方，你累了吧？” 西天打着闪电，眼看一场雷阵雨要来了。 “不。”我精神抖擞地回答他说：“我在 “些当当”的收工钟，变成了抢收麦子的动 想，我这一天学到了好多东西。” 员令。霎时间，机耕路上拖拉机往来驰骋， “你说得很对，”李明神采奕奕地说： 大家搬的搬，装的装，没一顿饭的时间，还 “尤其是现在，当充满战斗内容的一天结束 未来得及脱粒的麦子都运到了打谷场上， 的时候，我想到自己又和贫下中农一起，在 用尼龙布遮盖得严严实实。 大队的规划蓝图上刻下了新的一笔时，心 这天夜里，尽管大雨如注，可政治夜校 里感到有说不出的高兴！” 里挤满了冒雨前来的人群。今晚，政治夜 句话提醒了我，我一个鲤鱼打挺，从 校的学习内容是批判“天命观”和懦夫懒汉 床上跳起来，走到他身边一看，不禁呆住 思想。李明在听了大家的发言后说：“三林 了。刚才我在墙上看到的那份农业发展规 大伯经常讲，长在田里的是庄稼，收到仓 划，和在大队里参观时看到的景象，现在又 库才算是粮食。要不是我们提前完成第一 变成一座具有立体感的雕塑再现在我的眼 个五年规划，搞了园田化，筑了机耕路，象 前：笔直的松泾河，浓荫夹道的机耕路，驰 现在这场大雨来不及抢收的话，一冬春的 骋在田野里的各式农机，愉快劳动的人群 辛苦也就泡汤了。”他讲到这里，大家都不 啊，不对，比我看到的还要美，你看，松 约而同地点点头。李明接着说：“可是，我 泾河上的水闸已经造好了，旁边还有一座 们做的是我们前辈所不敢想、不敢做的事， 机电站；哎，大队办公室那古里古气的房子 所以，碰到的困难也不少，大家总记得吧， 怎么没有了？嗅，原来是被绿树翠竹包围 前一段时期刮起了一股阴风，说什么‘学大 着的农民新村代替了，真有意思，那棵古松 寨太苦了，千部不爱护群众'，订规划不实 却长得还是那么茂盛！啊，太好了，特别是 际’，干部不为群众着想，…” 万顷稻浪边升起的那一轮红日，正放出宝 这时，门外有一个粗犷的声音说、“谁 石般的光彩，使人民公社的一切都沐浴在 爱护群众，谁为群众着想，我们贫下中农心 朝霞的光辉里，多逼真、多可爱啊！我一把 里有数。”一个或斗笠、穿装衣、手里握着一 握住了李明拿着刻刀的手腕，使劲摇晃着 柄铁锹的老人进来了，啊，何三林！他把往 说：“好同志，我的任务完成了，这就是我需 下滴水的斗笠、蓑衣脱下，挂在门外的钉子 要你修改的作品。” 上，接着说：“订远景规划，近看是花工大、 谁知李明只淡谈地一笑，说：“你的任 费力气，远看却是代表我们贫下中农的根 务永远完成不了。你今天看看可以，你就带 本利益，符合毛主席的革命路线。刮这些 走吧。不过，这只是我们大队规划的‘修订 阴风的是个别人，这些话，我们在组织合作 草案’，明天有了新的内容，我们对新的蓝 化、成立人民公社的时候也听到过。小李， 图就要有新的安排。我想，假如你过一段时 你带头搞下去，贫下中农支持你！要知道， 间再来的话，那一定又得要我修改了！” 今天种田为的是革命，不是活命…”他讲 黎明前，我再也睡不着了。披衣起床 到这里，转过头去望着窗外的那棵古松，一 推开窗户。阵雨停了。下弦月象张银色的 时静场，只听得雨水哗哗哗的声音… (下转61页) 74 ==========第76页========== 法家诗文选读 试谈曹操的诗歌 上海交流仪器厂冰夫 “往事越千年，魏武挥鞭， 东临碣石有遗篇。” “一定的文化是一定社会的政治和经 毛主席一九五四年夏在《浪淘沙·北 济在观念形态上的反映。”在阶级社会里， 戴河》一诗中提到了曹操的一首著名诗篇 任何一种思潮和学派，都打上阶级的烙印， 一<观沧海》。曹操是三国时期具有法家 都代表一定阶级的政治和经济利益。曹操 思想的杰出的政治家和军事家，也是开创 出身于庶族地主，地位低微，自小受到世族 了一代诗风的杰出的诗人、文学家。 豪强的压制和排挤。《述志令》中述及任济 东汉末年，群雄割据，军阀混战，是我 南相而又去官时说：“故在济南，始除残去 国历史上一个分裂和动乱的时代。曹操作 秽，平心选举，违迕诸常侍。以为疆豪所 为地主阶级的一个革新派，在错综复杂的 忿，恐致家祸，故以病还。”说明他因坚持法 阶级斗争中，能够适应历史发展的潮流，以 家路线，“除残去秽”，同当时掌权的宦官、 秦皇、汉武等法家人物为榜样，“揽申（不 权贵和豪门望族相对立，作斗争。豪强世 害)、商（鞅）之法术”，蔑视儒学名教，采取 族阶级的代表、大军阀袁绍曾骂他“赘阉遗 了一系列法家政策：反割据，抑兼并，奖耕 丑，本无懿德”。另一个世袭豪强地主、“江 战，明赏罚，兴屯田，修水利，“唯才是举”， 东名士”孔融更是多方诋毁曹操，猛烈反对 “以法治军”等等，推行的是一条坚持前进、 曹操的革新措施，甚至“招合徒众，欲规不 反对倒退，坚持统一、反对分裂的“法治”路 轨”。东汉末年，豪门世族大量兼并土地， 线，所以迅速取得了成功，统一了中国北 占有奴婢，迫使小农破产流亡，严重地束缚 方，为后来统一全中国打下了基础，在历 社会生产力的发展，是当时社会的反动腐 史上起过不可忽视的进步作用。曹操作为 朽的黑暗势力，也是造成分裂割据、阻碍国 我国历史上第一流的文学家，他还写下了 家统一的根源。曹操始终执行打击和压抑 许多优秀的诗篇，“沈雄俊爽，时露霸气”，直 豪强世族的方针政策，顺应了历史发展的 接宣传法家的思想政治路线。他还团结了 趋势，因而取得了明显的成效。 一大批地主阶级的知识分子，开创了能够 从思想基础来说，曹操的尊法反儒是 触及时事为政治服务的一代诗风一“建 有其社会根源的。汉末黄巾大起义，沉重 安风骨”，对我国乐府五言诗的发展起过重 地打击、削弱了世家豪族的势力，动摇了孔 大的作用。他在文学上和他在政治上的功 孟儒学的阶级基础。同时，封建统治阶级 绩一样需要有专文论述。本文只就阅读他 内部庶族地主同世家豪族的矛盾也是很激 的诗歌谈一点粗浅的体会。 烈的。世家豪族代表最反动最腐朽的生产 75 ==========第77页========== 关系和政治力量，庶族地主虽也要维护封 某些现实，在一定程度上揭露了世家豪族 建统治的根本利益，但因与世家豪族有矛 以及代表他们利益的反动军阀在社会上的 盾，并对人民有所了解，因之能看到一些 胡作非为。如《薤露行》就是反映凉州大军 现实矛盾，重视唯物论思想的宣传，这一 阀董卓之乱的。公元一八九年，薰卓兵至 切，就造成了孔孟儒学统治地位的动摇与 洛阳，他们是凉州一带汉、羌、胡各族豪强 衰落。曹操自幼讨厌儒家的“经典”，他“博 混合的武装集团，野蛮性、掠夺性特别严 览群书，特好兵法”，非常推崇先秦早期法 重，在洛阳纵兵烧杀劫掠，屠鐵人民。曹操 家管仲和吴起，曾多次提到要效法管仲吴 就在诗歌中责斥董卓自迁相国，废少帝、 起的革新精神。他自称“性不信天命之事”， 立献帝的专横暴戾行为：“贼臣持国柄，杀 在《度关山》一诗中，第一句就唱出了“天地 主灭宇京。播越西迁移，号泣而且行。瞻 间，人为贵”的强音，发扬了先秦法家“天人 彼洛城郭，微子为哀伤。”曹操在起兵参加 相分”的思想，特别强调“人”的作用。他 讨伐董卓的战争中，进一步看清军阀豪门 总结自己斗争的经验时说：“吾在军中，立 分裂割据的无耻嘴脸。为了讨伐董卓，公 法是也。”他当权以后便坚决推行“法家”路 元一八九年冬，曹操“散家财，合义兵”。次 线”，打着“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旗号，一方 年春，关东各州郡同时起兵，推选渤海太守 面挥戈跃马，转战南北，逐个消灭各地封建 袁绍为讨卓盟主。袁绍、袁术兄弟是“四世 割据力量；一方面从政治、经济方面大刀阔 三公”、“门生故吏遍天下”的豪门世族。他 斧地进行改革，在思想文化上则采取了一 们平时就大造复辟舆论，叫嚷：“天意实在 系列厚今薄古的措施，加速了汉代豪门世 我家，神应有征”，自立山头，独稀一方，招 族地主阶级维护旧统治势力的工具一分 兵买马，压迫人民。袁绍还效法奴隶制搞裂 析研读儒家经典章句的传统的没落。以至 土大分封，使他的儿子、外甥各据一州。这 《宋书·臧焘传论》哀鸣：“自魏氏膺命，主 种开历史倒车的反动行为，决定了他必然 爱雕虫，家弃章句。”这就是指的社会上精 覆灭的下场。他们当时名为讨卓，实际争 读儒家经典章句的传统已经被曹操所提倡 权夺利，互相火并，根本无意西进。据史载： 的反映现实生活的文学作品（儒家诬蔑为 其时“绍屯河内”，“卓兵滥，绍等莫敢先进。 雕虫小技)所代替。 太祖（即曹操）日：‘举义兵以诛暴乱，大众 曹操作为比较进步的地主阶级的政治 已合，诸君何疑？一战而天下定矣，不 家和文学家，他的诗歌反映了他的思想观 可失也。’”但没有用，曹操遂引兵向西，到 点和政治路线。他“横槊赋诗”，是吐露自 酸枣，“诸军兵十余万，日置酒高会，不图进 己的政治抱负，阐扬法家的治国主张，抒发 取。”曹操又为之谋日：“…天下形势，以 他“拯世济危”、“匡正天下”的宏愿，而不是 顺诛逆，可立定也。今兵以义动，持疑而不 追求文字之美，更不是无病呻吟之作。从 进，失天下之望，窃为诸君耻之。”各军阀同 他现存的二十多首诗歌来看，思想内容相 样不听。曹操愤而写了《蒿里行》一首诗，记 当丰富，反映了他在当时的社会现实斗争 述了这次战争的始末以及所留下来兵祸的 生活中蔑视儒家的“君权神授”、“循礼法 修象。其中有云：“军合力不齐，畴躇而雁 古”等腐朽说教，提倡法家“人定胜天”、“以 行。势利使人争，嗣还自相戕。…铠甲生 法治国”的革新楷神。 虮虱，万姓以死亡。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 曹操的一部分诗反映了汉末动乱中的 鸣。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 76 ==========第78页========== 这首诗写得沉郁悲壮，于凄凉激越中 这是一首为历代人们所传诵的杰出诗 抒发着诗人自己的情怀，它和另一首《苦寒 篇。诗的开头四句运用两个比喻说明万物 行》同被称为“汉末实录，真诗史也。” 有生必有死，即使象寓言里能活千年的神 曹操在经济上继承了先秦法家商鞅 龟和传说中能腾云驾雾的膝蛇也免不了化 “国之所以兴者，农战也”这一重农富国的 为尘土，逃脱不了新陈代谢这个自然规律。 思想，吸取了“秦人以急农兼天下，孝武以 曹操用唯物主义的观点看到人生是有限 屯田定西域”的历史经验，制订了“定国之 的，自然规律是不可抗拒的。但是他并不 术在于强兵足食”的耕战政策。他招募流 消极悲观，听天由命，而是积极进取，驾取 离失所的农民，首先在许昌屯田。不久，所 自然。结束四句画龙点睛，驳斥了孔老二 属各郡也都在各级典农官的带领下实行屯 的“死生有命，富贵在天”的荒谬论点，说明 田制度，并采取了一系列增产措施。这对 人生祸福并非全由天定，人力可以胜天。人 生产力的发展是一个推动。同时使长期处 的生命长短也是这样，只要振奋精神，保 于战争状态的北方和中原地区的社会经济 健得当，寿命同样可以延长。这种阐述，在 得以恢复，基本上解决了当时严重存在的 当时是相当深刻而且也可以看成是对唯心 流民问题和军粮问题，而且巩固了根据地， 论的反动儒学的勇敢挑战！ 为扫灭群雄、统一北方创造了物质条件。 这首诗的核心是：“老骥伏枥，志在千 《三国志·魏书》说：实行屯田制，“五年中 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曹操把自己比作 仓廪充实”。当时与曹操三足鼎立的刘备、 槽中的良马，仍然渴望着奔驰千里，说明他 孙权都是法家。但比起来，曹操的魏国，比 当时虽已五十三岁，建立功业的雄心壮志 同时期的蜀、吴两国却有明显的繁荣和发 仍然未减当年。地主阶级的革新派曹操， 展。这是被历来史料所反复证明了的。由 在汉末战火纷飞的年代，为了国家的统 于“屯田制”的推广，农业生产恢复较快，出 一，行马远役，东征西讨，从公元一九七至 现“数年中，所在积采，仓廪皆满”的富庶局 二○八年，先后击遗了吕布、袁术、刘表、马 面。所以曹操在抒写其政治理想的《对酒》 腾等军阀势力，特别是二○七年，他又亲率 等诗中兴致勃勃地写道：“王者贤且明… 部队，跋涉千里，平定了三郡乌桓，消灭了 三年耕有九年储，仓谷满盈。” 袁绍残部势力，结束了中原地区长期混战 曹操在思想路线上还吸收前辈法家韩 的局面，完成了北方的统一。因此，他在写 非、王充等人的朴素辩证法，承认事物矛盾 这首诗的时候，满怀自豪的心情，对自己推 的相互转化，论证“事在人为，人定胜天”。 行尊法反儒的法治路线和国家前途抱有必 他在著名的《龟虽寿》诗中对人的生命阐发 胜的信念。这些诗句感情相当挚直，慷慨 了法家朴素唯物主义的独特见解： 激昂，充满着法家积极乐观的进取精神。 神龟虽寿，犹有竞时。腾蛇 二 乘雾，终为土灰。老骥代枥，志在 曹操在政治上是一位草新家，也是“改 千里：烈士幕年，壮心不已。盈缩 造文章的祖师”。他在创作实践中破除儒学 之期，不但在天；养怡之福，可得 传统的影响，摆脱当时盛行的形式主义的 永年… 典雅风气，注意从古代的和当时的民歌中吸取丰富的营养，并在此基础上加以创造 77 ==========第79页========== 发展；另一方面，他作品的思想内容也决定 气势，描绘出海的壮阔，天的广垠，吞吐日 了他的艺术特色和独创风格。他的诗歌流 月银河，包含浩瀚宇宙。曹操写这首诗的 传下来的几乎全是乐府歌词。乐府是一种 时候，正在率兵北伐乌桓袁氏联军的征战 能唱诵的民间歌曲，富于音乐性。《宋书· 途中，一股豪情壮志回荡贯注于字里行间。 乐志》记载：“凡乐章古词，今之存者，并汉 作者借写沧海之壮阔而吐露自己改革社 世街陌谣讴。”又说“魏武帝尤好之”。由于 会、叱咤风云的胸襟，凭描绘自然之雄伟 曹操擅长音乐，还把一种无弦节的互相唱 而抒发自己铲平边惠、统一祖国的壮志。 和的“但歌”，令乐师加工，改造成为“相和 如上所述，曹操在诗歌创作的实践中， 曲”。他的《对酒》《度关山》等就是属于“相 摆脱了古典诗的陈旧束缚，从民间文学吸 和歌”“相和曲”乐调。曹操在创造性地利 取营养，敢于创新，勇于提高，在同崇儒 用民间文艺形式的同时，还创造性地写进 复旧的仿古派诗人孔融等的斗争中，创造 新内容，达到声华与实质并茂，从一个侧面 了我国文学史上放射过光彩的建安诗风。 比较真实地反映了当时的一些社会生活和时代风貌。《蒿里行》《薤露行都是东齐产 三 生的歌谣，汉代用于哀悼鬼魂的挽歌旧曲， 曹操的诗歌之所以能在一定程度上反 曹操却打破陈规加以改造，用来写五言诗 映出他当时的现实斗争生活，是因为它们 反映当时社会动乱状态，抒发自己的抱负， 常常直接产生于“戎马倥偬的征战途中”， 成为崭新的五言诗体。在当时这种创造和 写于“以法治国”的议事桌旁。他怀抱壮 尝试在文学发展史上是进步的，也是反传 志，阅历深厚，经受了东汉末年现实斗争的 统的。曹操的五言诗虽然源于乐府，但又 锤炼。他的文学作品反映他的政治路线，宣 高于乐府，言意深刻广泛，辞采自然真实、 传他的政治路线，推进他的斗争事业。《三 浑厚有力，有民间歌谣的特色。 国志·魏书说：“太祖御事三十余年，手不 曹操的四言乐府诗，更是立意刚劲，造 舍书，昼则讲武策，夜则思经传，登高必赋， 语质朴，一扫自《诗经》以来四言诗创作上 及造新诗，被之管弦，皆成乐章。”曹操的诗 因袭旧作的文坛陋习，创作了具有新内容、 是有一定的生活基础的，基本倾向是革新 新精神、新意境的四言诗。如果不是具有法 的、前进的、宜扬法治路线的。既不象汉代 家传统的反潮流精神，是不能这样创作的。 俗儒那样的吟风弄月，更不是那些宫廷文 他的观沧海》是历史上著名的写景诗。但 学的无病呻吟，总之是与儒家泾渭分明的。 他的写景完全是为了抒情言志。诗中浩大 例如著名的《苦寒行》，是曹操在公元二○ 的气魄和万千的景象，显示出作者以自己 六年远征袁绍之甥高干时所作。高干曾降 的理想来改变现实的胜利信念： 曹，后又叛变投靠乌桓，屯兵在壶关口。曹操当时从邺城出兵，北度太行山。其时正逢 水何澹游，山岛竦峙…秋 隆冬季节，雨雪纷飞，千军万马翻山越岭， 风萧瑟，洪波涌起。日月之行，若 车轮滚滚震撼深谷，气势何等雄壮： 在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 树木何前瑟！北风声正悲。熊黑对我尊，虎豹夹路啼。 全诗以沧海山岛丛树丰草为近景，用 溪谷少人民，雪落何罪罪！ 波涌过渡，引出日月星汉出没其中的宏大 延颈长叹息，远行多所怀。 78 ==========第80页========== 曹操作为军中主帅看到眼前这罕见的 还流露出宿命论的思想。《短歌行》主要是 景象和行军的艰难，怎能不联想到东征西 表达他的求贤若渴的心情，抒发其“山不厌 伐统一中国的霸业而放歌咏怀。诗中还有 高，海不厌深，周公吐哺，天下归心”的政治 细腻具体的描写： 抱负的，但诗的开头也有“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盛露，去日苦多”这样感伤、消 水深桥梁绝，中路正徘徊。 沉的情调。这说明曹操毕竞是个封建地主 迷惑失放路，兼薄无宿酒。 阶级的政治家和诗人。他们的进步性是不 行行日已远，人马同时饥。 可能游离于他们严重的局限性而存在的。 担囊行取薪，斧冰持作糜。 历史上一切反动势力和党内历次机会主义路线的头子都是尊儒反法的顽固派。 这样生动鲜明的形象，那些坐在书斋 林彪这个资产阶级野心家、阴谋家为了篡 里、竹林中的儒生墨客，就是绞尽脑汁也无 党夺权、复辟资本主义，不仅咬牙切齿地咒 法雕镂出来的。从基本倾向上说，曹操的 骂法家为“罚家”，而且还挖空心思地摘引 诗没有脱离那一个时代社会现实斗争生 《三国演义》第二十一回的“韬海”之计，来攻 活，是建安文学的主流。 击法家曹操，为他自己阴谋发动武装政变， 当然，曹操毕竟是东汉末年地主阶级 建立法西斯专政制造反革命舆论。但是，妄 革新派的代表人物，他的政治思想和文学 图歪曲历史的反动派总要受到历史的惩 主张摆脱不了时代的阶级的局限。他的“法 罚。“登高壮观天地间，大江茫茫去不还”。 治”还有其不彻底的一面。对农民他也显 历史发展的洪流是任何力量也阻挡不住 示了地主阶级的残酷性。他在《气出唱》《秋 的。林彪这个复辟狂，跟历史上的一切反动 胡行》等游仙诗中表现了较为浓厚的悲叹 派一样，成了遗臭万年的蠹虫。 人生无常、追慕神仙幻境的消极情绪，甚至附： 夺利，长期混战所造成土地荒莞、人民大批死亡的悲惨景象。作者在描写中表示了对士族 蒿里行0 豪强袁绍之流各霸一方互相混战的行为深怀不满。 关东有义士②，兴兵讨群凶③。初期 ②关东，指函谷关（今河南灵宝县西南）以东。义 会盟津④，乃心在成阳⑤。军合力不齐⑤， 士，指起兵讨伐董卓的各州郡将领。 踌暗而雁行⑦。势利使人争，嗣还自相 ③群凶，指董卓及其党羽。 ④期，希望；盟津，地名，即孟津，在今河南孟县 戕®。淮南弟称号⑨，刻玺于北方⊙。铠 南，是周武王伐殷纣时同众诸侯结盟的地方。 甲生虮虱⑩，万姓以死亡，白骨露于野，千 ⑤乃心，其心，指讨伐藿卓的诸将领的本意。咸 里无鸡鸣。生民百遗一②，念之断人肠⑧。 阳，地名，在今陕西咸阳县东，曾是秦的都城。 ③军合力不齐，是说讨伐董卓的军队集结了起 〔注释) 来，但各怀所望，力量不能统一。 ①《蒿里行属乐府心相和歌·相和曲》，本是士 ⑦躇，犹豫。雁行，同“颜行”，古代士兵前进 大夫出殡时用的挽歌。作者写作此诗是以古 叫颜行。这句意为：各州郡的士族豪强迟疑 题写时事，叙述了东汉末年关东各州郡将领 不敢前进。(《三国志·武帝记》记载：“卓兵 和士族豪强在讨伐董卓的名义下，互相争权 强，绍等莫敢先进，太祖日：举义兵以诛暴乱， 79 ==========第81页========== 大众已合，诸君何凝…”) 突起之状。 ⑧嗣还(xu6n旋)，其后不久。自相我(qiang腔)， ⑥萧瑟，形容秋风吹动树草所发出的声音。 自相残杀。指当时讨伐董卓的袁绍、袁术、公 ⑦洪波，巨大的波涛。“洪波”，亦作“洪涛”。 孙藏，刘表、孙坚等发生了内部的改杀。 @·日月之行，指每天太阳和月亮的运行。 袁术（袁绍的堂弟）据有淮南（今淮河下游南 ③星汉，即银河。 部以至长江以北的地方)。建安二年（公元一 0幸甚两句：这是为了配合乐曲所加的套语，每 九七年)在寿春（今安徽寿县），自立为皇帝。 解末尾都有，与正文无关。幸，吉庆、庆幸。甚， 玺(×T喜)，帝王所用的印章。这里指初平二年 极。歌以咏志，是“诗言志，欧永言”的省语， (公元一九一年)袁绍在北方打算拥立刘虞为 唱歌以表达自已的思想， 皇帝，刻制金印。 铠(ki凯)甲，古代士兵用以护身的铁甲。 龟虽寿① 凯一一虱子的卵。全句是说因为战争长期不停，士兵不能解甲，所以生了虱子。 神龟②虽寿，犹有竞时③。腾蛇④乘 @生民百遗一，老百姓百人之中能活下来的只 雾，终为土灰⑤。老骥伏枥，志在千里⑧；烈 有一人。 念之断人肠，想起军阀混战，百：死亡的惨状， 士幕年，壮心不已⑦。盈缩之期国，不但在 真使人肠断。断人肠，悲痛到极点的意思。 天；养怡之福，可得永年⑨。幸甚至哉，歌以咏志。 观沧海① 〔注释) 东临码石②，以观沧海③。水何澹 ①《龟虽寿，此诗有辩证法，作者认为人命不由 澹④，山岛竦诗⑤。树木丛生，百草丰茂。 天定，只要主观努力，也可以益寿延年。表现了作者人定胜天的思想和积极奋发的精神。 秋风萧瑟回，洪波⑦涌起。日月之行国，若 ②神龟，庄子·秋水篇：“吾闻楚有神龟，死已 出其中；星汉⑨灿烂，若出其里。幸甚至 三干岁矣，”古人将神龟作为长寿动物的代 哉，歌以永志四。 表。 ③竞时，终尽的时候。 〔注释) ④靥蛇，是古代传说中一种能乘云而飞的蛇。 ①《观沧海》选自《步出夏门行》（又称《陇西 ⑤土灰，指死后化为尘土。 行》)，属古乐府《相和欧·瑟调曲。全诗前有 骥，千里马。枥，马概。这两句意为：干里马 “艳”，是乐曲的前奏（通称引子）。以下分《观 虽然老了而卧在马脲里，但仍然有驰骋干里 沧海》、《冬十月、《土不同》，龟虽寿四“解” 的雄心。 (相当于章)。这首诗是曹操于建安十二年 ⑦烈士，怀有雄心壮志企图有所作为的人。暮 (公元二O七年)北征乌桓时沿途所作。写经 年，老年。不己，不停止。这两句意为：怀有维 过碣石时跃马挥鞭，登山望海的景象，气势 心壮志的人即使到了老年，建功立业的雄心 雄浑，抒发作者统一国家的志向和抱负。 仍然没有丧失。 ②碣石，山名。《汉书·地理志记载：大碣石山 ®盈，长。缩，短。期，期限。这里是指人的寿 位于右北平郡骊成县西南（今河北乐亭县西 命长短。 南)。后由于地理变化沉入海中， 养怡两句：养怡，保养身心健康。永年，长寿 ③沧海，大海。 的意思。以上四句意为：寿命的长短不全由天 ④澹澹，水波动摇的样子。 安排，只要身体保养得好，也可以延年益寿。 ⑤竦(sǒg耸)，同”，高起之状。峙(zhi智)， (复旦大学中文系《曹操集注》小组) 80 ==========第82页========== 茁壮成长（中国画） 孙福胜作 ==========第83页========== 報爱 1974/8 0 ZHAO XIA 上海人《：社编辑、出版 (上海绍兴路5号)上海中华印刷厂印刷上海市报刊发行处发行 一九七四年八月二十目出版代号：4一195定价：0.25元 ==========第84页==========